卓孤城想必也算到了,是以让太子殿下先在茶会众目睽睽之下,对雍王殿下利刃相向,再让雍王殿下将计就计,半道上不离不避,中下伏击,且还有王云骓可以作证。这么一来,太子要置雍王于死地,简直昭昭于日月,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就算太子殿下能从本案中全身而退,易储也是必然的了。”
贺初存疑道:“还有一点,现场有少量的亲卫,他们没有饮茶,他们的神智不是清醒的吗?”
“这一点,卓孤城应该早就想到了。”崔彻沉吟:“雍王殿下的亲卫,在后来随雍王回返安都的途中,可以借被太子伏击一战,神不知鬼不觉地清理干净。而太子殿下的亲卫,比起茶会中的诸位嘉宾,人微言轻,且又是太子的人,他们的供词不足为信,大理寺根本就不会收录他们的供词。”
第88章 一滴水(修)
两人正说着,卓见素来了。
崔彻吩咐鹤心去将老韩头请来。
卓见素进来,向二人禀告,“殿下、大人,那棵至少有二十五年树龄、能够开花结果的红豆树,在雍王府。太子府、祝大人府上以及柳府都没有。”
崔彻问:“它具体在什么位置?”
卓见素取出图纸,一壁呈给他,一壁道:“在雍王府的一处小院,最初是柳直在王府的住处。他住了两年,后来王府扩建,又搬到了新扩建的地方。”
崔彻沉思片刻,“看来事情就发生在柳直最初住的这间小院,勒索柳直的人不仅知道当年的真相,而且在勒索柳直的这几年,他人就在雍王府,且就在柳直的身边。
唯有如此,才能便利地拿到红豆枝,像猫戏耍老鼠一样,一点一点地折磨柳直,使之一直处于某种恐惧之中,意志渐渐消沉,食不知味,生不如死。而柳直肯定也想知道他是谁,奈何技不如人,总在下风,只能接受相逢对面不相识的处境。
卓见素细细体会柳直,感到阵阵寒冷。那般嚣张跋扈的人,居然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变成柳夫人说的银样镴枪头,以及宋娘子眼中性情大变、活得了无生趣的人。
贺初端详着图纸,良久才道:“这不合常理。住在这里的人,恐怕不止柳直一人,还有其他的人。其一,从空间看,一个人住似乎太奢侈了。其二,柳直刚入府,虽是乳母之子,可初来乍到,寸功未建,我四哥性子挑剔,这般礼遇,就算我四哥肯给,他敢要吗?”
卓见素解释道:“雍王府的人目前不能明着审。派去夜探王府的人,找了两个资历深的老仆,半是威逼半是利诱的问询,但他们口径一致,都说那是柳直以前的住处。”
贺初思忖,这跟王熊那位贴身侍女一样,如果她真得被杖毙了,就好似海里的一滴水,消失得既无声息,亦无影踪。
她缓缓道:“所以一定有什么人被抹去了。当时住在这间小院的人,应是我四哥身边最亲近的仆从,柳直只是其中之一。”
崔彻想了想,吩咐卓见素:“就以杏子坞茶会一案为名,将雍王府资历最老的管事带去大理寺审问。务必从他口中,找到那个跟柳直住在一起,却被平白抹去的人。还有,我想知道,在那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卓见素应下。
崔彻又问:“派人夜探柳府,可有什么发现?有找到同样的红豆和字条吗?”
“字条没有,但有满满一匣子去了枝子的红豆。”
一匣子?崔彻咋舌,“看来勒索柳直的人很任性啊,一缺钱就找柳直要。”
卓见素道:“我们复查柳府的账目时,发现柳直这几年频频向白云寺捐赠银两,名目或是香火供奉,或修建庙宇,或为先祖祈福等,单笔看没有异样,可加起来共有五十万两银子。这虔诚得是不是有点过头了?所以我们怀疑,这五十万其实就是柳直被勒索的银两。”
“也就是说,这些银子的必经之地是白云寺。”崔彻喃喃道:“对方选在白云寺,就说明白云寺对他来说很便利。难道白云寺里有和尚是他的帮手?你们且说说看。”
卓见素道:“我觉得,凶手能让自己身处雍王府这样的险境,与柳直巧妙周旋,将昔日南山县赫赫有名的小霸王折磨得奄奄一息,最后还把人凌迟了。他艺高人胆大,除了凌迟这种活做不来之外,根本不需要帮手。”
贺初也同意,“人心贪婪,经手五十万两银子,两人若瓜分不均互掐起来,他反而有暴露的风险。”
崔彻笑笑,“如果他没有和尚作帮手,那么他本人就是白云寺的俗家弟子。目前,这个人有几重身份。
第一,他与柳直共同效力于雍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