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大作战(92)

一下课,她拿着热水袋跨坐到白阅尘前面的空位。

“你跟池泫红什么关系?”

这句话像一滴水落入油锅,旁边的男生顿时炸了。

“呦呦呦!这是咋回事儿啊?咱班里——”

“说正经事儿,别贫!”闵语智一个眼神把他们噎地没话说了。

葛然峻抬起脑袋,手还不忘奋笔疾书,“你俩聊啥?”

“跟你没关系,”闵语智用指关节敲敲桌子,“补你的作业!”

“是亲戚。”白阅尘说。

“什么亲戚?”

他不想提继父,“总之,暖水袋是她留的,她听你跟崔玉静聊天,说你要来那个了,就提前把暖水袋给我了,让我拿给你。”

“她为啥不直接给我?”

“怕你拒绝。”

“我干嘛拒绝?”

闵语智认为做人就得直来直去,该翻脸翻脸,该和好和好,关于池泫红那套弯弯绕绕的行为,她无法理解。

“在她看来,你会拒绝。”

“为啥?”

白阅尘耸耸肩,这个问题他也答不出来,毕竟他也只是个外人,不能钻进池泫红脑袋里一窥究竟。

44.性别为女

“咋这么积极?”

“不好吗?”

星期天下午,闵语智主动去学校自习,把崔玉静吓得不轻。

“好是好,但你这一下子,变化也太大了。”

“没有吧。”

“是不是又考砸了?有几科的成绩都出来了。”

无所谓,反正不是我考的,闵语智在心底回应道。

教室里回荡着小声讨论的声音,周末的自习课不存在绝对安静,闵语智的视线落到化学题上,脑子里想的却是吴思媛。医院里,吴思媛的眼神黑不见底,脸上的皱纹像道道伤疤;还有池泫红,那个怯生生站着、跟“班长”角色截然不同的瘦小女孩。

一旦开始回忆,场景就像落雨般噼里啪啦袭来,闵语智想到常允儿,人质一样的秘书;还有在医院打电话的女人,好像电话那头是逼她交钱的强盗头子;

还有独自抚养儿子的韩雪竹、被爸妈“抛弃”后在异乡扎根的鲍安然、因为丈夫欠债差点流落街头的何秀雪母女,她想起那些久远的画面,被迫辍学的山区女孩、被逼着嫁人的少女、被丈夫暴力侵害的家庭妇女。

或年幼、或年轻、或上了年纪的女人的脸,在她眼前织成一张网,网的那边是触不可及的世界。

“世道就这样。”

“因为她是女人。”

“谈论这个话题对你来说为时尚早,好在你有一个很好的榜样。”

安珉凡的话像鼓槌敲击耳膜,世道是什么,为什么轻飘飘一句“因为是女人”就能解答问题?

她想到电视里看来的词,红颜祸水,妖妇祸国,男人没有自控力怪女人漂亮,出兵打败仗怪女人分心,政事一败涂地怪女人害皇帝不早朝,假如这些词描述的现象都是对的,那历史的进程又为何不是由女人决定的?为何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妇好、武则天那样的人物?都说妖妇祸国,既然有如此能耐,建国的伟业是不是也要归给她们一份?

闵语智想不明白,她盯着化学题,无论是安珉凡的话还是这道5分的解答题,她都不明白。

还有那些书,那些以女性苦难为主题的小说,她在书房里随手翻看过几本,惨无人道的结局让她难以接受,她问过语文老师,为什么那些女人的结局都那么惨?答案是“现实如此”。

“现实不能改吗?”

萧晴没回应,用哄孩子的笑容说:“这个话题对你来说为时尚早。”

为时尚早,又是为时尚早,那些十几岁登基把天下搅成一锅粥的昏君,有人告诉他们“为时尚早”吗?有些事不能比,闵语智清楚,但她讨厌那种藏着掖着的感觉,大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处处都想彰显自己的独特性。

不,她想,我不要看苦难叙事。

闵语智扭头看崔玉静,这个做起题来如有神助的同桌,还有池泫红、卢捷,她们的学习天赋我这辈子都比不上,闵语智咬着钢笔屁股幻想,她们在未来会不会成为著名科学家、院士?会不会在实验室里改变世界?能不能让自己的名字响遍大江南北?还是说,会成为家庭主妇,把曾经的理想抛诸脑后,洗手作羹汤?她们也会创业吗?会登上福布斯杂志吗?能参加杰出年轻企业家峰会吗?

闵语智天马行空,她想象着每一个念头都延伸出一个平行宇宙,然而,进入哪个宇宙只能由当事人自己决定。

教室门口传来尖叫,吓得闵语智把钢笔从嘴里吐出来。

卢捷拿着两张卷子,用手捂住人名,露出鲜红的分数: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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