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心卓跟鲍安然面面相觑,一般在项目开始前,甲方最多支付百分之二十的费用, 等项目正式运作再按小周期打款。
听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闵语智心想,她凑到鲍安然耳边,“能接吗?”
鲍安然点头,“但——”
“行,”闵语智手掌一拍,“可以。”
不要浪费时间,能当面解决的就不要拖到后面,这是闵语智进入成人社会后总结出来的行为准则,但她显然没把这套准则用在学校作业上。
全场人瞠目结舌,薛睿天乐得呲牙咧嘴,可算找着冤大头了,他之前跑了五家广告公司没人要,这下好,当场签合同了!
薛丽璇的表情跟弟弟是两个极端,她知道韩韫为人谨慎,猜她会抛出形形色色的问题来衡量风险与利益,现在呢,手一拍,事儿成了。
闵语智不想跟薛丽璇有瓜葛,但她知道公司缺钱,她想起韩韫坐在沙发上说要卖房,那副表情就像天塌了。
考试当天没有晚自习,韩韫饭都没吃就往家赶,总算趁天亮回了家。
“呀,语智回来啦?”
韩韫一惊,来了个急刹车,“你——”她盯着乔玉迪,像在看外星人。
“韩总还没回来,你何阿姨她们在收拾东西,我先去倒垃圾。”
乔玉迪拎着两兜垃圾出门了,留她在门口发呆。鲍安然像是特意出来迎接她,“语智啊!”
“安——阿姨?”
“你妈妈应该还没跟你说,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得打扰你一下。”
“什么意思?”
“公司的房子退了,我们暂时在你家办公,放心,我们就白天在,不会打扰你学习的。”
这根本不是打不打扰的问题啊!
一个招呼不打就把公司搬了?!
这不胡闹吗?
“闵语——”韩韫把自行车一扔,一副找人干架的姿势,“我妈呢?”
“去见客户了。”
“见客户?”韩韫发出猴子般的尖叫,“谁让她去见客户的?”
自从上次的伍毅枫事件发生,她就禁止闵语智接近任何客户,无论男女。
鲍安然愣了,“她,自己要去的。”
何秀雪跟文烨其听到动静走过来,韩韫的脸唰一下红了,她又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中学生。
“她跟小魏去工业园了,”何秀雪用安慰的语气说,“这次去就看看工厂,没有应酬,不会太晚回来的。”
韩韫想问什么工厂,话到嘴边成了沉默。她背着书包上楼,为避免引起怀疑,还特地进了女儿房间。
门一关,她倒在床上,身体摆成大字,仰面望着天花板。记忆来到面前,首次交换身体的夜晚、跟崔悟凡的重逢、祝可瑛居高临下的姿态、大雨中靠在自己肩上痛苦的女儿,无数场景就像水滴,变作阵雨降在韩韫身上。
她回忆,回忆,试图理清思绪,找出原因,参透老天的棋局,然后来个帅气的将军,把一切都恢复原状,可原状是什么?生活难道有标准形状吗?
初夏的风吹进房间,抚摸她的脸又消失,天色正在渐渐变暗,马上就要天黑了。
“妈!”
卧室门“哐”一下开了,跟土匪进城似的,韩韫吓的从床上坐起来,“咋了?”
“你找我?”闵语智喜滋滋的。
“别叫这么大声!”
“她们都回家了,八点半了都!”
“八——”韩韫扭头,外面的天乌漆嘛黑,时间流逝的速度果真是个谜。
韩韫揉揉胸口,从床上站起来,“你去哪个工厂了?”
“和豪睿天的。”
“不是跟你说了,不用插手公司的事吗?”
“没插手。”
“那你说,公司退租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顺其自然。”闵语智掏出发票拍在桌上,“房租涨了十万,逼我们交钱,说不交钱就赶人,所以我就去找他们退租了,这是退回来的钱,四十二万。”
韩韫拿起发票,像在听一个不可能的故事,“你怎么做到的?”
“聊呗!”她不敢说警察都到了,怕韩韫发火。
“然后呢?”
“他理亏,就说退剩下的整月房租,我说不行,押金也得退。”
“然后?”
“押金退了一半,这个月剩下几天的房租不给退。”
“那你急着搬出来干什么?”
韩韫看上去像在发怒,实则对女儿的作为感到佩服,她从未想过事情会以这种方式得到解决。
“我觉得那地方风水不好。”
“你还懂风水?”
闵语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从包里抽出合同,“这是合同,特地拿回来给你签的!”
韩韫随手一翻,“和豪睿天的人又来了?”
“对,不过我已经答应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