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试怎么知道?”
“不试也知道!”于彬的脸涨红了,他轻易不生气。
韩韫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地说了句“请回吧”,她知道这么做失礼,但没办法,总不能让一个随时可能破产的创业老板像金牌柜姐一样笑眼盈盈地送客户出门吧?
“行,你厉害。”于彬松松领带,拿上手机离开办公室,门都没关。
又是不欢而散。
天阴着,本以为下午的体育课会泡汤,结果一到三点,出太阳了。
陈铸臣本想测立定跳远,结果沙坑被占,再加上班里有人请假,没到齐,他就改成自由活动了。
“我!给我!”
篮球场上,葛然峻冲裴曦林吆喝,他的动作张牙舞爪,像丛林里的猩猩。裴曦林瞄了他一眼,反手把球传给范超超。自从在楼道说破,裴曦林始终对他怀恨在心,甚至想找机会报复。
篮球场就是男孩复仇的绝佳场所,一切事故都能伪装成意外。
闵语智实在无事可干,玩着校服袖子走到边上看他们打篮球。今天,葛然峻的手自始至终没摸过球,简直是孤立,是霸凌,好在他粗线条、强心脏,没考虑这么多。他用眼神示意裴曦脸把球传给他,很快,球飞过来了,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裴曦林的大块头。
这是要干什么?
闵语智发现裴曦林眼神变了,就像电影到了末尾,反派要对主角发动致命一击。
“小心!”
在她喊话的同时,裴曦林直直撞在葛然峻身上,看球的人齐刷刷抬手捂住嘴,发出阵阵喘息。
绝对的体型差让葛然峻身不由己地向后倒去,这一幕让场外的闵语智想起楼梯上的池泫红,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要弄出人命了。
夜里,闵语智进门的时候,韩韫正在做夜宵。
“回来了?”她关掉煤气灶,在围裙上擦擦手。
“嗯。”闵语智耷拉着脸在玄关换鞋。
“哦,那个,我刚做了海带汤。”
“嗯。”
“喝不喝?”
“不用。”闵语智把书包放在楼梯口,走进厨房接了杯水,全程避开韩韫的眼神。
白天的病例让韩韫无法释怀,她苦思冥想该如何解释清楚,直到闵语智回家前一秒,她还在“主动开口”和“问了再说”之间徘徊。
韩韫清清嗓子,“那个,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闵语智放下杯子,打开冰箱,拿了盒酸奶就上楼了。
“晚上不能吃凉的!”韩韫追着她出了厨房,好像要把酸奶抢回来似的,闵语智头都没回,一步三个台阶上楼了,很快,二楼传来轻轻关门发出的声音,像在刻意避免发出大动静。
反常的局面让韩韫愕然。嚷嚷着问东问西,气势汹汹地大吵一架再摔门而去,这才是母女之间的“合理”程序。
韩韫梦游似的走回厨房,眼神盯着刚盛出来的海带汤。不行,肯定有问题,就像所有发现子女有异常举动的父母一样,韩韫没心情吃东西了,她摘下围裙走进书房,拨通韩雪竹的电话。
“姐,问你件事儿。”
“说吧,哈哈哈哈哈哈!”
电话那边的韩雪竹放声大笑,背景里有男男女女说话。
“你在干什么?”
“看节目啊!笑死我了!这人穿得跟个蛤蟆似的!哈哈哈哈!”
韩韫拨开垂在眼前的一缕头发,“严肃点儿。”
韩雪竹拿起遥控器,按了静音,“说吧,怎么了?”
“语智在你家住那几天,有没有什么反常的?”
“反常?”韩雪竹突然就来气了,“我看你才反常!”
“我?”
“人家于彬好心好意打钱,你倒好,非不收!”
“我不想麻烦他。”
“这跟麻烦有什么关系?你是家长,不是单身汉!你知不知道突然变更生活环境对孩子影响多大?”
“我知道,但——”
“语智上高中!这是最关键的时候!”
“我明白,所——”
“收了于彬的钱,开你的公司还你的房贷,这很难吗?”
韩韫无话可说,被韩雪竹三番两次打断,她的思维已经乱套了。
“得,都是我不好!”
“你还不服啊?”韩雪竹就像批评叛逆学生的教导主任。
“服服服,都是我考虑不周。”
“还有,语智的学习成绩,你就随缘吧。”
“我本来也没逼她。”刚说完,韩韫想起在索尔兰社团活动室的画面。
“语智心思敏感,你得多鼓励她,给她正向反馈,让她知道自己被需要的、认可的。别整天吆五喝六的,工作不顺了还拿闺女撒气!还有,你不能拿自己当年那套拼命的劲儿要求孩子,你那时候没得选,要么考好大学,要么饿死,换谁不谁拼命啊?当时啥条件儿,现在啥条件儿,要是她天赋真不在学习上,你就让她发展兴趣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