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可瑛走进大厅,谢夕雅像接到某种讯号,暂停所有工作迎上去。
“您好,请问是祝总对吧?”
“是,跟你们总经理约好的。”
“请跟我来。”
谢夕雅带她穿过大厅,“这六桌您随便坐,于总都包下来了。”
祝可瑛用巡视的目光扫视四周,像在权衡什么,接着选了远离人群的位置坐定。
窗外就是海,远处帆船点点,天蓝得像刻意涂过。
“啊!”邱玛丽倒吸一口冷气,她看到身着正装的于彬进了大厅。
“桌子是于总包的?”她后知后觉。
谢夕雅打趣她,“对,占着茅坑不拉屎。”
邱玛丽捂上嘴,“我可什么都没说!”
“不好意思,竟然让你等我。”
伴随着隐约的脚步声,于彬在对面落座,他身着硬挺的黑丝绒西装和丝质衬衫,下身是灰色西装裤跟牛津皮鞋,看起来特地打扮过,就像时装杂志的cover man
杂志封面人物
。
“你倒是挺准时。”祝可瑛看了眼手表,刚好三点。
谢夕雅递上两本菜单,祝可瑛立即抬手挡住,“不用了,我马上就走。”
于彬打了个手势让谢夕雅回避,然后用探寻的目光望向祝可瑛。
这是二人自相亲后的首次见面,想起那晚于彬就喉咙发干,他端起水杯小嘬一口,确认谢夕雅走远后直入主题:
“不要收购辰星。”
祝可瑛眉头一紧,“你找我,是为了辰星?”
于彬点点头,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辰星是我的乙方。”
“你怎么知道我要收购?”
“偶然听说的。”
“因为偶然听说就把我约出来,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于彬的背往前靠了靠,“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所以呢?”祝可瑛无动于衷。
“辰星最近遇到点麻烦,需要时间调整。”
“那我提议收购正好是帮了大忙,有问题吗?”
你这是火上浇油,于彬心想。
“她们需要的是由内而外的调整。”
“于彬,你什么时候当起经营顾问了?”
“我是认真的。”
祝可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像在给自己制造时间思考。
“既然如此,给我一个正当理由。”
“有违创始人的初衷。”
“我不在乎有违谁的初衷,只要符合我的初衷就可以了。”
于彬流露出对牛弹琴的无奈,但他早就预料到会吃瘪,祝可瑛要是能被轻易说动,她就不是祝可瑛了。
“辰星跟其他中小企业不一样。”他继续说。
“哪里不一样?”
因为老板是韩韫,就这点不一样,于彬换了个坐姿,“她们的团队是真心热爱这个行业,而且有自己的追求。”
“团队?”祝可瑛像听了个笑话,“你知不知道她是被谁害成这样的?就是她手底下那两个左膀右臂,缺乏内部凝聚力的团体早晚会一败涂地。”
“谁都有遇人不淑的时候。”
“身为老板,可以不会干活,但不能不会看人,能发展到今天,都是她自找的。”
于彬觉察到她语调的微妙变化,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了。
“对,都是自找的,你也是,我也是,所有人的痛苦都是自找的,不能用这种话去否定一个人。”
“你发现没有,”祝可瑛的后背靠回沙发,“你一直在替韩韫说话。”
于彬放下二郎腿,恢复正坐的姿势,“我在就事论事。”
“为了一个濒临倒闭的乙方把我约出来,不惜调整行程配合我的时间,说不通。”
祝可瑛有种天生的特质,能在谈话过程中牵着对方鼻子走,于彬不想做多解释,再次强调,“放弃收购辰星吧,我可以推荐其他公司给你。”
“不需要。”
“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行吗?”
祝可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辰星不是上市公司,要是韩韫坚决不答应,我也没别的办法,不过,我已经把计划书跟名片留给她了,要是她想通了,自己来找我,那我不会拒绝的。”
“就算她找你也别答应。”
“这又是为什么?”
“要是她真把公司卖了,会后悔的。”
祝可瑛扬起一边的眉毛,好像面前的不是集团总经理,而是个奇葩怪胎。
“所以,你不希望她后悔?”
“我不希望自己后悔。”
“这算什么理由,”祝可瑛低头看了眼手表,好像急着赴下一场约,“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客户要见。”
话音刚落,祝可瑛的手机响了。竟然没调静音,于彬心想,看来她根本没打算认真听自己说话。
祝可瑛扫了眼屏幕,站直身子,旁若无人地接起电话,离开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