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大作战(107)

“我想在这陪着。”韩韫拽着病床,好像有人要把她硬生生拉走。

“你明天不是要跟我们去讲标吗?”何秀雪扶了下眼镜。

对,讲标就是明天了,韩韫叹了口气,和闵语智单独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韩韫是被敲锣的声音吵醒的,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一睁眼,乔玉迪左手拎锣,右手举着小锤,“起床啦!”

她在眯着眼下楼,脚一沾客厅,立马精神了,眼前,除了鲍安然和文烨其,所有人都穿着荧光绿的T恤,胸前印着玫红大字:

辰星必胜。

韩韫倒吸一口冷气,简直是堆发光的猕猴桃,“你们要穿成这样去万洲顿?”

“对啊!”何秀雪说,“有问题吗?”

51.退堂鼓达人

1990年春天,连续下了两夜雨,水泥地面开始往上渗水。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鞋底踩过的闵语智的脸、肩膀、胸膛,最后碾在胳膊上。

“天杀的!早知道一出生就把你卖了!下贱东西!”骂完这句,男孩推开狭窄的木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一群蚂蚁路过,咬噬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麻酥酥、针刺一般的感觉把她从黑暗中唤醒。

闵语智仰面躺在地上,眼前架着一根木头横梁,上面拴着黑色绝缘线,尽头连着光秃秃的黄色灯泡——这便是屋内唯一的光源。

她的回忆还停留在傍晚的石子路上,现在却成了拳打脚踢的对象。男孩很瘦,身材跟葛然峻差不了多少,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

闵语智试图站起来,胳膊却像废了一样软绵绵的,她想转身,肋骨和肚子却巨痛无比,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她再次躺回地面,跟蚂蚁作伴,窗外传来两个男孩的对话声。

等等,闵语智盯着灯泡,头脑被瞬间的恐惧攫住,难道我现在经历的,就是妈以前——

思绪戛然而止,她不敢再想下去。

那年,韩韫十一岁,二哥偷家里的钱出去买烟,她发现之后告诉了爸爸,结果被一通毒打,断了两根肋骨。自那之后,直到双亲去世,韩韫再没说过话,为此,不知情的邻居都管她叫“小哑巴”。

“您醒啦?护士!她醒了!”

近乎狂喜的叫声,接着是鞋子在地毯快速走过的声音,闵语智带着氧气面罩,每一次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眼前,模糊的色彩交替闪烁,她缓慢眨动眼镜,图像逐渐清晰,是两个穿白大褂的护士。

“各项指标都正常。”护士看过监视器后说道。

“今天能正常吃饭?”冷月芬问。

“可以,固体食物也能吃,一定要细嚼慢咽,”

“行,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冷月芬的身影又开始模糊,闵语智看到自己蹲在卧室里,韩韫躺在地板上,接着画面一转,来到大门外的救护车,然后是虫子一般缓慢蠕动的手术室大门、望不到头的车流……

“怎么哭了?是不是疼啊?”

冷月芬的脸彻底清晰了,这是闵语智彻底返回现实世界的讯号,她想大叫,但嗓子不听使唤。

“不疼。”她吃力地挪动着嘴唇,发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腿麻了?”

“没有。”

冷月芬的声音温厚,“我给你调调床,咱坐会儿吧?”

“嗯。”

冷月芬身材胖,又上了年纪,但动作十分麻利,她把毛巾往架子上一搭,转身按按钮。病床上半慢慢抬高,闵语智终于能以舒服的姿势坐在床上,看着黑黢黢的电视屏幕。

“是不是想家里人了?”冷月芬问。

闵语智上下点头,她每个动作都很迟钝,就像绿野仙踪里生锈的铁皮人。

“你姐临时出差了,她刚才来过,说得有个两三天才能回来。你外甥跟你闺女每天都来,对了,你闺女给你捎的内衣,说要是你想换的话就换上。”冷月芬拉开柜门,取出一个蓝色袋子。

“不用。”

“哦对,还有,你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闵语智皱了下眉。

“他刚才来了一趟,不过没进病房,”冷月芬自顾自地说,“他感冒厉害,怕传染你,不敢进来,看着都怪心疼的。你命真好,姊妹对你这么上心,闺女长得也精神,谈个对象也会体贴人,真有福!”

福,闵语智像品酒一样细细回味,尽管每年换对联都得跟“福”字打交道,猛然提起却觉得好陌生。

“医生说了,得多揉揉,防止静脉曲张。”冷月芬手法专业地给她揉小腿,“你一会儿要是有精神了,我扶你下地走走,咱活动活动。”

辰星八人乘坐两辆车,先后在万洲顿大楼门口停下。何秀雪四人下车后站成一排,鲍安然和文烨其故意慢慢走,跟绿色四人组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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