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等了片刻也没见回信,仿佛知道了她的眼疾复发,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老师,我到你家门口了,什么时候回来?这次怎么复发这么快,距离上次才过去没几个月……不然我去接你好了。”
“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了,你别来了。”苏安折把手伸到自己的眼前努力地尝试分辨出黑影,“我这次可能会在家待得时间长一点,你先准备准备。”
“嗯。”
商澍酒送完小阿姨后还放不下心,特意等了几十分钟,算着差不多该到苏安折到家的点儿了,又打了个电话确认她回家了,才算是彻底安心下来。
心里没什么牵挂着的事了,重新躺在病床上,商澍酒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周围的静……还有心底的难受。
她被安排在一家条件相当不错的私人医院,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房门外偶尔可以听到几下轻声走过的脚步,再往外看,是隐在夜色下大片的绿化花园和时不时经过的巡警。
干躺了一会儿,商澍酒忍着伤口间歇性的疼痛,起身走到了窗边,趴在窗台上,开了条缝透气。
她把头埋在了臂弯里,静静地吹着十多度的凉风。
完蛋了,真的被分手了。
姐姐说要和她分开了。
好烦,商澍酒孩子气儿的想到,她堂堂一个影后、地下最大军火商掌权人的得力干将掌上明珠,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竟然被一个不知好歹的富二代分手了,走得时候还毫不留恋。
毫!不!留!恋!
不见就不见,她继续和小阿姨待在国外过回以前的日子,吃吃喝喝睡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失恋一次嘛,日常生活舒心了谁还会去想这段让她难过的感情。
……我会想。我好难过。远比我想象的更难过。
直到商澍酒的裤子被打湿了一小片,她才觉察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掉眼泪了。
她抹了把脸,关上窗,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在娱乐圈时不是没人示好,她虽然对恋爱这件事并不热衷,但也凭兴趣保持过几个暧昧对象,有男有女,都是工作时遇到的自己喜欢的类型。
每个保持的时间都不怎么长,往往是在某次吃饭或者聊天中,对方某句话就扫了自己的兴致,回去甚至没个解释就单方面把人打入冷宫了,留着对方还在发懵商澍酒怎么忽然就不理自己了。
这些人存在于商澍酒身边的时间短暂到连红姐都不知道,就被她轻描淡写翻篇了。
叶澄江知道后还嘲讽她渣女一个迟早遭报应,被她追着打了三层楼。
……这回被他个乌鸦嘴说中了。
自己竟然才发现,原来她对李漫浩的感情已经深到这种地步了。
和她相处时灵魂都仿佛共鸣了起来,或许世上真的有那个神棍说得前世情缘这种东西,才让她遇到姐姐后再次心动不已。
商澍酒哭得眼酸,伤口也又泛起了疼痛,她擦掉了还在啪嗒啪嗒落着的眼泪,擤了擤鼻涕,委屈地撇着嘴躺到了床上。
这么伤春悲秋的,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李漫浩本想直接复工,遭到了局里一堆人的强烈反对,就连董枫也建议她再休息段时间,确定身体没事了再回来,局里工作强度这么高,不要因小失大,伤了根本。
连李漫浩本人都还没来得及表态,就被十分同意百分赞成的爹妈雷厉风行地办好了请假手续,当天就拉回北京养着了。
回家后戴落和林牧逊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直接杀到了林迩李澈昀家,亲眼看到李漫浩还是完完整整的才算是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臭着脸色担忧地数落了她一顿,刚数落没两句,终是舍不得狠下心,语气就又软了下来,让她下次不要这么把自己的安危不当回事。
安慰半天老人家,李漫浩就差对天发誓以后绝对会注意安全了,才算是把姥姥姥爷送回老宅,让爹妈也去公司上班了。
她最近一周被迫在国内外接连转悠,又知道了朝夕相处大半年的女朋友的真实身份,养伤、分手、回国前被强调再也不能联系、和董局见面,精神上大起大落,即使回国两天了,也还没有从和苏安折的谈话里抽离出来的真实感……她甚至会在偶尔恍惚,自己是不是还没从那场火灾中真正逃脱。
李漫浩裹紧了被子,整个人侧躺着缩成一团,头有些痛。
困意渐渐袭来,在熟悉的房间和床铺上很容易让她放松下来紧绷着的神经,再睁眼时,没拉紧的窗帘缝里透出来的景色都黑黢黢的,一摸手机,已经到了半夜十二点。
李漫浩揉着头直起身坐了起来,在床上撒了会儿癔症,才踩着拖鞋下楼想随便找点儿吃的对付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