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婉玉和徐慎还在聊着,卫聿川关上院门,去了大依楼。
大依楼里意外有两个文人模样的男子挑布料,卫聿川进去时,他们正让霓月拿货架最顶端的两匹不起眼的灰蓝色棉布,霓月喝了戒断底野伽安心养神的汤药,坐在柜台后面正运功凝神,懒得搭理他们,踢了个凳子过去,让他俩自己拿。
两男子没说话,匆忙趴着梯子,背着的包袱掉了下来。
“我来吧。”卫聿川进来挪过梯子上去拿料子,霓月好奇地扒拉开了掉在柜台上的包袱,里面是几本厚厚的书册。
“《河测地形录》?”霓月好奇地读起来,刚看两眼,高个文人突然一把夺过书册囫囵藏起来。
“我看看!”
“这匹有些发霉了,客官要不换个颜色呢?或者我给你们便宜些……”卫聿川踩在高高梯子上拨弄着其他的布匹,底下没了声,两个文人抱着包袱一眨眼溜走了。
“人呢?”
霓月甩着两张被扯下来的书皮,无语,“跑了,什么臭书生啊,看他一眼书跟割他两块肉似的。”
卫聿川拿起霓月手里的书皮,顿觉不妙,“他们包袱里还有什么?”
“好多书,都是这种什么山啊水啊土啊……”
霓月话未落音,卫聿川已经“嗖”地一下闪出铺面往街上奔去。
刚刚那两个文人一定是书册走私,朝廷之前专门因此下令,除了《四书》《五经》这类颂传几朝的名著典籍,其他流窜在边境榷场的书籍,全部禁止私自印刷。边境百姓能看到的书册子,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而霓月发现的《河测地形录》、《江测水利记》、《舆地广记》……这些书明面上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霸州!
闹市街头人来人往,卫聿川跳到高处一看,远处两个仓皇的身影低头迅速往城门奔去,看来是想逃出关外,卫聿川立刻往前追去。
两个书生惊恐回头见卫聿川穷追不舍,连滚带爬往人群里钻,“那人追来了!分,分头跑!”两人在密集的岔路口分开,买菜卖花的小贩推着平板车路过,卫聿川被挡住截断了去路,他迅速跑到街边一家书肆拍了拍正在买书的一人的肩。
“邓玄子!东南方粮油茶铺那条街,一个穿灰衣的高个书生,快!”
“嗯?”邓玄子抬头一看是卫聿川,扔下书朝东南方寻去。
人头攒动的街头高个灰衣书生惊慌失措连滚带爬,身后追逐之人轻松在人群缝隙中左闪右闪,飞快缩小距离,就在邓玄子即将抓住书生之际,一卷厚厚的布匹横飞过来,“咚”地一声稳稳当当将书生砸晕在地。
霓月穿着店小二的行头溜达过来,三两下将书生用布捆成了一大粽子,扇着他的脸,“看你书怎么了?!不让我看?!小心眼!”
人群外一队红骅刚转过街头,季铎在马上意外看着前方的喧闹,他一眼认出那店小二就是三处新来的那个女子,身手居然这么厉害?
霓月一掌刚要下去,一只手过来抓住了她胳膊,霓月疑惑看着来人。
“你谁啊?”
季铎不语,上前拖起书生就要走,霓月单手扳住季铎,抢过书生,两人当街过起招来,霓月一手抓着书生一手跟季铎过招,用的是单手,季铎也并未使出全力,只为探探霓月虚实。
“霓月!”卫聿川拖着另外一个书生从人群中挤过来,闪身挡在了霓月和季铎中间,见卫聿川过来,季铎瞬间刁钻出拳,扔给他一把剑。
岂料剑“咣当”落地,卫聿川并未接剑,把书生扔给邓玄子一个,自己拖起另外一个,转身离开。
“走了。”
“把你的剑捡起来!”季铎命令卫聿川。
卫聿川边走边嘱咐霓月,渐渐走远了,“别理他,你跟他动手,就是给他脸了。”
“为什么?”
“他脑子有毛病。”
“有什么毛病?”
“有纠缠病,很容易爱上别人,他纠缠我好几年了,现在还缠呢!你小心他爱上你。”
“噫……!”霓月恶心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三人将两个书生压到了机宜司,霸州位置特殊,和辽、女真、西夏距离都不算远,各色人等往来络绎不绝,即便朝廷大力盯监,总会有疏漏,卫聿川记得西夏曾从汴京失意文人士子中策反了两名落第士人,他们投奔西夏后,把握宋人的弱点,便为西夏出谋划策。
不仅如此,辽还从边境各州贸易走私大宋的书籍,以此获取经世济民方面的情报。
偶尔有零星几个书生和文人走私点书册赚些银子,也并不意外,但晚些时候发生的另一件事就有些让人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李鸦九拖着他的小狗拖车白天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往日都会拾到点奇石异木,今日天黑回来,三处几人准备散衙了,他带回来满满一小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