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李鸦九生辰,今日年满整二十了,要行及冠礼,及冠礼本事父兄来加冠,但家人离世早,姐姐也不知所踪,李鸦九来霸州后跟叔伯一家和爷奶生活,家中做普通营生,自觉担当不起加冠的重任,希望找位有威望、有学识、有地位的贵客主持,也好给李鸦九往后路途做指引,便委托李鸦九的同僚们请为贵客来及冠礼。
找贵客这事儿交给了卫聿川,这吉时都快到了,卫聿川和霓月怎么还不来?
孙有虞在宗庙门口焦急徘徊,该不会夏昭出什么事了吧?这老小子可别今夜有什么行动啊?
孙有虞正盘算着去李宅探探,街拐角来了辆马车,快马加鞭驶过来了,卫聿川和霓月急匆匆跳下马车就往庙门里钻。
“来了来了!”
宗庙里众人松了口气,邓玄子不太放心,“夏昭没什么动作吧?”
卫聿川抱着一个方型大竹篮,里面是给李鸦九准备的网巾、通天冠,皮弁……等及冠礼用物,“夏昭今夜睡得早,我们去了趟机宜司,这才来晚了。”
霓月兴奋地大手一挥,她从没见过及冠礼,这会儿苍蝇搓手早就等不及要掺合了,“没事儿!他醒不过来的!”
“你咋这么确定?”
“我给夏昭下了药!”霓月一摆头,两个大眼开心地瞪得像铜铃,闪烁着闪电般的机灵。
“下……下药?”一排脑袋突然就石化在原地了。
“对啊!以防他突然醒了我们不在,错过些什么重要机密啊!我是不是很聪明?他一代枭雄双面谍人在几国叱咤风云到头来还是倒在我这小药瓶之下,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下得药!张口就把饭菜全吃了!一点都没尝出来,我们离开李宅时夏昭睡得跟死猪一样哈哈哈哈!”
下药下药,卫聿川焦头烂额掐着眉头,一会儿没看着她,她到处给人下药!她怎么不给人下毒呢?!“……你真是个大聪明……万一有人深夜刺杀他,他就躺那任人捅了,我们几个又脱不了干系了,曹主事若是发现,我们直接卫尉寺大牢见吧,运气好还能分进挨着的牢房。”
“哦对哦。那我回去把他弄醒。”
“算算算”,卫聿川拉住霓月衣袖,真是日常绝望啊,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为什么要把霓月拉回来做监视如此严谨的任务,她本身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近来似乎愈加亢奋,应该扔出去炸街才是。
“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反正篓子也没少捅,不差这一次了,夏昭自求多福吧。”
“贵客呢?我的贵客呢?”李鸦九伸着脖子到处张望。
“来了。”卫聿川拉开门,一端庄男人一身华贵黑袍下了马车,不疾不徐走进来,众人惊愕,是没穿官府的褚大人。
本以为卫聿川会借用他娘的人脉找位城中尊贵雅士,没想到卫聿川软磨硬泡把褚明达求来了,论官位,霸州除了胡巡,就是他和皇城司的闵伯寅,但褚大人的爵位是在闵伯寅之上的,请一个朝廷正四品官员给一个非亲非故的无名小吏加冠,此等殊荣……
没听说过。
褚明达之前不愿前来,一是怕给李鸦九一家带来困扰,二是勾起了伤心事,他有三个儿子,两个儿子当年打仗时战死沙场,大儿子凯旋而归,但是被辽人射瞎了一只眼,三个儿子的及冠礼都由他主持加冠,及冠礼之后,也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和更多未知的凶险了。
“吉时已到!”孙有虞敲了一下锣。
李鸦九跪在庙堂院中央薄席上,憧憬地看着褚明达从竹筐中端出三顶冠。
褚明达先将布冠加于李鸦九:“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再加皮弁冠,褚明达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三加爵弁冠:“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李鸦九庄重起身,向褚明达缓缓行礼,转而望向身侧的家人们和三处同僚们,黑夜的庙宇中眼噙热泪,从今日起,弃幼志,敬威仪,顺成德,望我的家人和伙伴们,以我为荣。
及冠礼成后孙有虞热烈邀请众人到他新宅院暖房,给李鸦九庆生辰,已经接近子时,大家熬不过这群夜猫子纷纷回家就寝,三处六人的夜晚则刚刚开始,一股脑涌到了孙有虞家,卫聿川和柳缇做饭,邓玄子负责洗菜备菜,孙有虞和霓月负责摆桌椅洗碗,端菜。
李鸦九负责吃。
自从汴京孙有虞受肩上之后吃光了霓月给他做得烤羊排后,霓月觉得自己厨艺碾压汴京厨子,被卫聿川三番五次赶出伙房,还是见缝插针做了盘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