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广苑(69)

秦宁心里一惊,冬葵将她家小姐紧紧护在身后。不急胆大,给他家大人掌着灯向前探去,但见那笼中确有一物,只不过早已风干成一团了。只有参差的犬牙还能隐约看出那大约是个兽类,毛色早已发乌,紧紧裹在骨架子上成了一块干尸。

这一幕有些惊悚,许是太过紧张,秦宁看得头脑发昏,身有同感的还有杨探花和陆大人。陆坦长长地呼气道,“这塔密封多年,只靠大门打开后通进来这一点风,怕是撑不了多少时候。”

杨先生点了点头,仍举着火烛仔细四下探究,“大人所言极是,正是因为此处干燥,密不透风,那赤狐的尸首才未曾腐坏露骨,恰好风干定了型。”

秦宁听得愈发脑子发沉,虽有些晕但还能转,“既然赤狐已经死于此处,那方才我在驿馆院墙上看到得又是何物…陆坦你果然骗我。”

陆大人眉头紧锁,敷衍道,“回去再跟你赔礼…诸位可觉得这塔顶暖和了些?”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禁点头。从下往上,身子越来越暖,不急甚至有些冒汗,起初他并未在意,自以为是爬了这几层塔活动后发出来些体热,可经少爷这么一说,这塔顶果真是暖,干,且净。

这不应该,高处理应不胜寒。

杨探花目不转睛凝视着九层塔顶上的穹窿,忽然登登登跑下楼去,须臾又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回来,与陆坦四目相对,两人默然颔首。

第53章

杨先生向来稳如泰山,现如今却突然动如脱兔,看得秦宁眼晕。还没来得及问缘由,但见陆公子冲不急耳语了两句,托着秦遇安的手臂便将她带到了楼下八层,不容分说扬起斗篷便将她裹了进去。

玉安公主来不及有表情,突闻得九层之上轰隆一声巨响,呼啦啦一片碎瓦落地之声,秦宁愕然,“是何响动?塔要塌了?!”

只听那郎君的声音穿透胸膛从远处幽幽传来,“无妨。月黑风高,玉安公主祭拜上苍时不慎摔了一跤,手炉甩出去把塔顶砸穿了~”

???

秦宁难以置信地撩起糊在脸上的狐裘斗篷,这滑天下之大稽的蹩脚借口说得过去吗?玉安公主莫非真地被邪魔附体了,一跤摔得元神出窍上了天?

她持得是个暖炉,还是个火药桶?得练就何等神功才能一汤婆子丢出去把那层层叠叠的藻井捅个窟窿?

秦遇安一连串的不可思议似乎都在小陆郎君的意料之中,他仍旧将斗篷撑在她头顶,以防崩起来的灰落她一头,“殿下放心,此地并非京都,只要公主说是,那就必须是…”

秦宁不屑抿唇。尘埃徐徐落下,九层塔之上却分外的安静,秦遇安轻唤了一声「冬葵」,无人应答,又唤了一声「杨叔」,仍一片寂静。秦宁心中悄然升腾起了不安,抬头与陆坦对视一眼,两人疾步向楼上走去。

不会都被落石埋里头了吧?!

待他二人回到九层,眼前所见令他俩也愣在了当场。

谁能想到,敲破天花板后,塔上还隐着一层阁楼。皓然月色透过塔顶中心那片片玲珑剔透的琉璃瓦,一根根小指粗细的丝绳从塔顶飘然垂下,挂着一片片荷叶状的小圆盘,仿佛一顶顶撑开倒挂的伞,林林总总约么有数十之多。

这阵势有几分像喜婶将肉挂起来晾着风干做腊肉准备过冬,可左右看那一个个皱巴巴的小伞也不像什么肉类。煞白的月光被黄绿相间的琉璃染得五颜六色,照得一室的光怪陆离,看着房梁上这些摇曳如鬼影的物件,秦宁惊愕道,“这是何物?”

冬葵举着风灯仰望半晌,声音有些嘶哑,颤声道,“这…这是…紫河车。”

“嗯?”秦宁一时没回过神,继而讶异道,“是人胞制成的那个?”

冬葵点头,她曾为药奴,故而知晓。一旁的杨探花喉咙干涩道,“正是。依《本草》所记,「天地之先, 阴阳之祖, 乾坤之始, 胚胎将兆, 九九数足, 胎儿则乘而载之」…”

秦遇安惊骇不已。

紫河车能入药,这本无可厚非,可这是什么所在?青龙州香火最盛的千年古刹,普度众生的佛门净地,对外宣称镇妖降魔的佛舍利塔内,怎能安放这等血腥之物!

冬葵目不转睛地盯着梁上,越发胆寒,对杨探花道,“先生,可是我眼花了,怎么看这紫河车比平日所见的小了许多,可是经过切割了?”

秦宁双目紧闭,良久,复又缓缓睁开,“所以,这些尽是取自气数不足九九的婴孩?”

看这小娘子口唇苍白,面无血色,陆坦担心她跌倒,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臂,闷闷道,“岂止,还须是成型但未熟的男胎…”

秦宁脑中轰然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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