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广苑(50)

冬葵犹豫再三,又坐了回去,一是相信陆公子的为人,二是她家小姐也不是个软柿子。只是秦宁回来时分外沉默,一路狂奔脚力比平素快了许多。冬葵什么也没问,问了估计大小姐也不会说,说不好奇那不可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哑巴亏」,小姐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吃进去了…

秦遇安倒也没吃什么实质性的「亏」,只不过离开陆坦那顶罗帏好半天了,她仍心惊肉跳。她是侯府长女,自幼被以礼相待,何曾被人那般为难。一只手她尚且挣不脱,她真怕那人一翻身压下来…

隐隐地,她顿悟,不是有一颗同样会转的大脑,和一颗同样冷静淡定的心,就真地能巾帼不让须眉。就好比不急总是一抱拳对冬葵说「承让」,其实根本就是他在让。

又一轮旭日东升,该解决的事情解决,该明示的旨意悉数示下,隆重而热烈的送行宴过后,东胡屠大汗北上归国,大塘皇帝起驾回宫。

玉安公主回京略作筹备休整,择吉日十一月初八启程赴东胡屠完婚。赤州通判陆坦带一队御林军随行护卫,恭送玉安公主平安抵达东胡屠大都后,再折返赤州走马上任。

十月底的十里长亭较七八日之前更显萧瑟,车行渐近,远远望见亭子里那道披着白鹤大氅的颀长背影,库若干捻了捻唇边的胡子,唇角一勾,跨过下车的条凳一跃而下,笑吟吟道,“我是不是该感谢陆大人「忍痛割爱」呀?”

第38章

世间王侯贵胄毕生所求无外乎两件事——江山和美人,放到凡夫俗子这里接上地气,便是金钱和女人。

就玉安公主这事上,库若干自认为力压了陆坦一筹,美人归了他,因而有些志得意满的胜者姿态。小陆郎君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故作洒脱,只淡淡一句话带过,“大汗说笑了。玉安公主又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怎能用这个「割」字?”

库若干权当他是在嘴硬自洽,倒也没继续火上浇油,一笑了之。陆坦望了望那条蜿蜒北上的官道,沉声道,“大汗先行出发,陆某大约晚到一个月,时间紧迫,望可汗归国后当即着手筹备一应事宜,届时里应外合,以求一击而中。”

“那是必然,”库若干收了戏谑,正色道,“陆大人放心,过了湖海关,便会有我东胡屠的卫队暗中护佑,保公主平安北上。”

谁知陆坦却摇了摇头,“还请大汗三思,此次玉安公主的护卫是宫中御林军,皆为陛下亲信,若从湖海关开始便有东胡屠的人马现身,难免引我王猜忌,何不接近江河关时再做安排…”

大塘与胡屠毗邻之处,有一片壶腹状的盆地,三面环山,一面朝海,一头一尾一北一南各有一狭长通路,分别设关作卡命名为「江河关」与「湖海关」。

起这么个名字不是说当地水源多么丰富,恰恰相反,愿景而已。塞北地下水奇缺,掘地三尺挖出来的大多是枯井,全倚赖雪山融化后奔流而下的淡水河由江河关入,从湖海关出,滋养着三州大地,最后汇入东海。

所谓「三州」,是指盆地里的三大州府,居中的便是陆通判此次要前去赴任的赤州。赤州地势高亢,土地贫瘠,大多是些寸草难生的赤色砂石,淡水河流经此处常常断流成了地上河。

与赤州南侧比邻而居的是大塘池州,池州靠山临海,农林牧渔随便抓一把就能糊口,为三州中相对富饶之地。北侧尺州地貌狭长,犹如一把戒尺,地势险要定位却不甚清晰。

所谓「定位不清」,是早年胡屠尚未分裂时,曾南下夺了江河关,占了尺州,故当地汉人将尺州也唤做「耻州」——丧国之耻没齿难忘的耻。

彼时便有大批胡屠人借机从塞外入了关,在关内生儿育女扎下了根,且不少人与汉人通婚。大塘建国之前,先祖一马当先夺回了失地,光复了汉人的江山。

风吹雨打数十年,尺州虽名义上为大塘疆土,但其中鱼龙混杂人心相悖,且江河关实际上仍被胡人控制,因而尺州的存在更像大塘与东胡屠之间的过渡缓冲地带,两边都不轻易翻脸。

多年来时局平衡若此时被打破,以东胡屠目前的国力,那势必吃不了兜着走。库若干沉吟片刻,颔首,“也好。”陆坦一抱拳,“大汗英明。”

属下适时端上来两杯温酒,库若干执起一杯,“来,陆大人,前路漫漫,遥祝平安。”陆坦欣然举杯,“谢大汗…”

一杯见底之后,陆大人提起了另一件要事,“听说皇后娘娘赠了大汗两位貌美歌姬?”

是有这么回事,库若干不以为意,“的确。孙皇后选这两人说赐给玉安公主的婢女,随我先行北上,公主是中原人氏,胡屠的生活习惯怕是一时难以适应,这两个婢子先去准备一下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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