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广苑(137)

见陈仓一溜烟儿没了踪迹,陆坦将右边岔道的木墙旋了回去。李鍪借着火把的光亮再定睛看向左边,嚯,这不是他那便宜干闺女么。

秦宁也是一身夜行衣,左右跟着两个侍卫,她也顾不得那些虚礼,“陛下,接下来咱们要走的路艰险难行,恐怕得背着您才能不耽误脚程,请陛下恩准~”

不等皇帝发话,旁边那高大威猛的壮丁将陛下直接捞上了后背,“陛下,小人乃陆家侍卫陆不急,多有得罪了!”

等不急背着陛下跑出了十几丈远,身后一声闷响,陆坦将木墙后的石堆弄塌了,这下子就算真有人发现了这条岔路,光是清理路障也要费些时辰。等这条路走下去,李鍪方才知道,秦宁所谓的「艰险」是何意。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隧道里越行越深,道路也越来越泥泞,周身越发阴寒,仿佛钻破了地表钻入了地心了一般。偶尔有一两滴水珠砸在面颊头顶,沁骨冰凉。李鍪借着几人手中火把的微光环顾四周,他竟从不知道京都周边有等宏大幽深的石窟溶洞。

一根根钟乳石柱如冰雕的玉笋,自洞顶悬垂而下。地下的泉水被层层溶岩阻隔,只能见缝插针地渗透到地下,沿着钟乳石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经年累月滴水穿石,将地上的石块雕成了朵朵银白色的石花,有些岩石被风力削薄,再被水流冲刷,最后被岁月捏成了海浪的形状,尾部被螺旋卷起,雕出了贝壳的线条...真真是天造地设,鬼斧神工~

看陛下神色惊异,秦宁献上一颗巨大的东珠,“陛下,此物可当照明。”

这如梦似幻的景观让陛下如醉如痴,一时间竟忘了正在被逆子追杀,他喃喃地问道,“此地是老安邦侯发现的?”

秦宁脚下健步如飞,回话却丝毫不带气喘,“回陛下,这地方应该是陆老爷子发现的。”陆府房梁上的那副舆图,还有大广苑秦宁她爷爷那咸菜缸子里藏的那副图,有个共同的落款,那就是陆老先生。

陛下颔首,忽然想起来陆坦半天没言声儿了,我那陆爱卿哪里去了~

陆坦跟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你们等等我!陛下!等等我~”

秦遇安大为不满,“人家不急兄背着个人都比你跑得快,陆大人年纪轻轻体质如此羸弱,如何保家卫国?”

小陆郎君快跑吐了,“本公子乃一文官,文官你懂不懂?”

看得陛下颇为不忍,“要不停下来歇息片刻,容阔然喘口气…”

“万万不可,”秦宁步履未停,“陛下是否觉得此间的风光格外绮丽?除了本身确实有些好看,概因我们已经深入地心,气息稀薄凝滞,久呆会头晕目眩…”

也不怪陆坦如此气短,放眼四周,除了奇石林立泉水叮咚,几乎寸草不生。皇帝不复多言,此时他尤其不该再多消耗这几个年轻人的体力。被人背着当然轻松,否则就这等滩涂险境,他走两天两夜也未必走得到头。

约么过了大半个时辰,不急的衣裳被汗水悉数浸湿,一行人稍作喘息,但见另一个侍卫道了声「恕罪」,将陛下扛在了自己肩上。等这侍卫大步流星飙出去几十丈远,皇帝方才惊觉,这是个娘子。

冬葵女侠所到之处,就是告诉陛下何为巾帼不让小陆郎君这种须眉的。待到不急与冬葵又换了一手,道路渐渐平坦了起来,他们总算是彻底跑出了那个溶洞。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空气逐渐新鲜,胸口也不再憋闷,不急小心翼翼地将陛下放在一片开阔处。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二人跟着秦宁一齐倒身下拜。

但见秦遇安汗津津五体投地闷闷道,“虽看上去是玉安是为了救驾慌不择路,实则也是为了自救,求陛下开恩,恕民女大不敬之罪!”

陛下还以为她是在说冬葵一介女流擅自触碰龙体之事,正想摆摆手一语带过,但见小陆郎君跑得奄奄一息迎面追上。本来也想像那几个人一般跪下,却直接累倒扑街,大汗淋漓苟延残喘道,“臣看似为了救驾慌不择路,实则也是为了自救,求陛下恕微臣大不敬之罪!”

皇帝:???

这几个人的说辞是提前排演过的么?

不过倒是实话。太子若得了手,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陆坦和秦宁,不单这两人不得好死,其族人也得跟着连坐。

陛下看着眼前跪成一排的男儿郎和小娘子,以及那个倒地喘息的小陆郎君,心下难免凄怆苍凉。堂堂一国之君,最后身边能用的竟只剩这几个无官无禄的孩子。

良久,皇帝沉吟道,“不过阔然你有一点说得没错,儿子未必不如为父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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