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这么守着也熬不住,迟悦决定先去收拾一下自己,毕竟经过昨天的折腾,她看上去,除了没受伤,状态也不比睡在床上的那个好到哪里去。
许凡心脱离危险,睡了一觉之后,她也镇定了下来。
这个地方的布置,人员安排,无一不在告诉她,许凡心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无害。相反,他足够谨慎,不然不会出事的时候,这些人在没他调度下,还能井然有序地处理事情。
这说明,他对这样的危险是有准备的。所以街上那些忽然开枪的人,到底是意外,还是冲他们来的,这个问题,开始逐渐盘踞在迟悦的心头。
爱是软肋,是勇气,亦可能是筹码,它太过美好又太过脆弱。
站在露台前,迎着粘腻而沉闷的风,迟悦猛地吸了几口气。
正是雨季来临的前兆,她站在露台待了很久。
一回头,就看到了走上前的黑西装男人。认出这个男人是经常来家里给许凡心文件的人,迟悦抬手,压了压失神的眼眶。
“许先生让我带您到周边转转。”男人站在露台门口,冲迟悦很有分寸地一低头。“他说,您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应该会有些东西要买了带回去。您看是想什么时候出去?我好去安排行程。”
“他醒了?”
“还没有。”
远海传来阵阵沉闷的雷响,浪潮奔涌下,迟悦往前近了一步。
“昨天那些人是冲许先生去的吗。”她抬眼盯着男人。
男人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算了。”预感到将有一场雨,迟悦绕开男人走进屋里。
“那条街一直都很安全。”男人稍稍转身,有迟疑,但最后还是开了口:“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许先生从不碰违法的事。昨晚,纯属是意外。”
扶门把手的动作一滞,迟悦抬眼看向男人。
男人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因为从眼神能判断出来。而且这些人脸上,确实也没有那种亡命徒的阴鸷,特别是这个经常给许凡心送文件的男人,他的笑,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是正人君子的做派。
迟悦给了男人一个淡淡的微笑,没再去问自己心里对许凡心的那些近乎恶意的揣测,转身关上门时,窗外的潮湿也落到了她的眼里。
只是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她就再次坐到了许凡心床侧的椅子上。
静静凝视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手指压在他的手边,她将床单压得平整,似是不愿碰出一条褶皱。
过了许久…
病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呻吟,头微微侧向一旁。
“醒了?”迟悦瞬间直起身,见他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伤口,“是不是很疼?我去叫医生...”
“不疼。你是谁...”
迟悦匆匆站起,却又被有些干哑的回应钉在了原地。像是没听清,她缓缓转过身,神情有些复杂。“你不记得我?”
许凡心错开双眸,没有去接她的视线,神情冷漠。
他不敢看,所以摆出了防备的姿态。不敢看,是因为他知道,如果那双眸子里有任何因他而起的情绪,他都会觉得心如刀割。
如果可以的话,许凡心恨不得捧上自己的一切,翻出所有可能留下她的理由,再郑重其事地单膝跪地,将能让她开心的,都献于她。
可他知道,此刻她的情绪,不是因为他开心,而是...
“没事...”迟悦语气发酸,却还是保持着笑容,“你渴不渴,要喝水吗。”
“不用。”许凡心脸色很差,但眼神冷静而镇定。“你出去吧,让医生过来。”
“嗯…好...”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那,我去叫医生来。”
迟悦说完,垂着头,虽然被许凡心莫名的冷漠惹得眼眶泛红,但还算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掩饰下自己的沮丧,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他醒来的好消息上。
醒了就好,这么想着,她反手关上门。
但是关起门的瞬间,她两眼一闭,刚才许凡心的冷漠眼神就这么蛮不讲理地浮现在了脑海里,从没见过,也不想再见到的神情让她感到委屈,眼眶还是红了起来。
她强撑着叫了医生。
跟着医生往门口走的时候,像是终于消化了情绪,迟悦尝试吸了吸气,“那个...他这个伤会导致失意吗?”
“嗯?”医生脚步停顿片刻,“没有脑损伤啊...他记忆出问题了?”
“检查一下吧。”迟悦微微垂眸,看了一眼门里,病床上的人,犹豫片刻,还是跟着医生进了屋。
进去之后,她也没有勇气再去面对许凡心那副对陌生人一般冷漠的神情,只能强撑着靠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墙上,看着医生给他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