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开回去吧。”接了伞，季航推门下车。
倾盆大雨，高大的身影撑开伞，绕过车尾，几步走到迟悦的车门前。
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灯火勾勒下，更显深邃的立体轮廓，冲她微低下头。“走吧。”
“谢谢。”迈开腿，迟悦踏入气息与夜色相近，却更加危险迷人的，季航的怀里。
司机的目光不时地停留在两人绕过后备箱的身影上，确定他们走上了人行道，司机发动轿车，缓缓驶离。
其实，迟悦提前下车是想出来感受一下雨的。但这次的伞足够大，能牢牢地遮住两个人，加上没什么风，雨根本就钻不进来。
不过，迟悦并没打算消停。她故意走着不太直的线，想让季航来不及挡住。但她却发现，不管她走得多偏，季航都始终寸步不离地把伞撑在她身侧，挡着雨。
尝试几遍之后，她也不再逗他了。抬起手，接住有些冰凉的雨滴，感觉到脑子清醒了很多，她抬眼对上季航的视线。“月底之前，你还出差吗。”
“不出。”沉闷雨声里，季航的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热意。“你呢？”
“我准备去埔寨拍摄。会离开一阵子。”像是在说天气不错一样的自然语气，迟悦挪开视线，看向前方的绿地。
“什么时候？”挑起一侧眉头，季航罕见地露出不太平静的姿态。
“你去无人区的时候。”见季航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所以你还没回答我。”
一个小挑眉，季航低低地“嗯？”了声看向迟悦。
“这衣服，可不可以淋雨。”迟悦轻拉着西装领口，充满笑意的目光重新聚到了季航身上。
“送你了。”微勾起一侧嘴角，季航语气也很快恢复为淡淡地从容。“随你处置。”
“你说的啊。”迟悦往前赶了两步，小跑出了伞的庇护。“你自己打吧，我早就想淋场雨了。”
伞柄微抬，黑漆漆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用筛子筛过一样，又细又密的雨滴，正不停地落在她脸上。她仰着头，完全沉浸在潮湿的水汽里。
不一会，衣服跟头发上就被细密的雨水给紧紧拥抱住，迟悦微微摊开双手，试图去抓无数滴宣告自己降临的雨水。
收了伞，季航也没了要躲雨的意思，跟着她一起，让雨打在身上。
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流过脸颊，混合着两人相视而笑的神情，无声地淌入不平静的身体里。
经一处霓虹灯光，看雨的悠美飘落。
雨中，两人每迈出一步，都不约而同地露出轻轻浅浅的笑容，像是在试探彼此的沉默。
当视线第三次碰上的时候，季航眼里带了点潮湿水汽地对她稍稍一低头。“迟悦，我喜欢你。”说完，他咬唇一笑，又轻轻一仰头，眼神像个不太有安全感的大狗狗。“虽然时机不合适，但我其实也不确定什么时机说更合适。”
第七十五章 雨夜
吐露心声之后，松口气般的轻呵很快消散在雨里。表白完的季航，刚避开她的视线，又很快地转了过去。
“我也喜欢你。”纯粹的双眸里倒映着闪电，意识到天气即将变得恶劣，迟悦毫不犹豫地拉住季航的手往前走。“如果我从埔寨回来，你还喜欢我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空灵似山间掠过清风的嗓音，她在匆匆赶路的过程中，还不忘偏着头去看季航的反应。
一道光，炫亮异常，照亮过两人前方的路，又倏地消失了。
被柔软细腻的一只手拉住，带着些许的微凉，轻轻柔柔，不用费多大的劲，却能将他牵制住。季航想笑，可眉头却有一点点皱。“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又一次打雷，不太稳定的气息混在电光重叠的那一瞬间，在她心里任何一处留下热，干燥的、湿漉漉的，对新事物充满希望的安全感觉。
“不要在高兴的时候做下承诺。”迟悦笑着看季航，笑容像夏天最后的一阵热风，让人觉得心跳加快，快到让人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鲜活。
“行。那等你回来。”季航勾起唇，又看了一眼握住自己手腕的“枷锁”，唇角的笑意更深。
跑进灯火通明的高楼时，外头的风正卷着大雨“啪嗒啪嗒”地砸在玻璃上。站在电梯前，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去按能直抵她住处的电梯按钮。
水珠顺着发梢流下来，滑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迟悦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抬眸，眼前是他明亮如星的黑色瞳孔。
“要上去坐吗。”意味不明的目光缓缓上移，长长的睫毛沾了水雾，蝶翅一样轻盈，望着季航被雨水弄得有些凌乱的黑发，迟悦短促地笑了一声，“你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