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芝蓝也不想让她意识到什么,只抽手打她:“你身子不麻啊?”
“麻啊,麻到没有知觉了。”
“麻就快让我起来!”
这次司一冉也不看新闻了,连忙丢开手机,双手放开。
爬起来还是费了一番劲,身上又酸又麻,这睡姿实在是太难受了。
可能司一冉还要再惨点,多缓了一阵,才呲牙咧嘴勉强坐起来,还揉着肩膀嘟哝:“胸都给压平了……”
这个刻意又蹩脚的笑话——虽然蹩脚却害还在缓劲的古芝蓝差点笑出声来。也没很平啊,况且,又不是光你压了一晚上。
平胸的人还在嚷嚷:“腿好麻站不起来,能帮我倒杯水吗?”
——不对劲啊,你敢让谁去倒水?
正要拒绝,却看到司一冉短裤下的腿,被裙子皱褶压出来的印还没消,膝盖附近的蚊子包还挠破了好几道。
算了,去厨房倒两杯水,一杯自己喝掉,一杯递过去。
从醒来到现在,司一冉扯东扯西却丝毫没有提昨晚哭鼻子的事。毕竟是从小就认识的人,多少知道要强的人不愿提起自己的软弱。
不也正是知道这点,才敢在她面前放肆哭的吗?
喝完水就上楼,顺便还她一句:“本来就没多少。”——说的是胸。
转过楼梯拐角,古芝蓝想:有过女友的女人早上起来都是这么……无赖的吗?居然能那样自然而然地搂着并不亲密的女人看新闻。
无赖就算了,还很镇定,像习以为常似的。还好,自己的表现也很镇定。
看向浴室的镜子——真是糟糕透了,果然妆花得一塌糊涂!
···
吃过头痛药,梳洗完毕后,古芝蓝双眼还是肿的,毕竟昨晚大哭了一场,这样的状态可不适合工作。幸好今天原计划就是机动的,行程上没有特别安排。
何荷允已经提早回国了,是从秘书那儿听说的,因为要退机票。
这样的话……就算结束了?结束一桩徒劳无功的事。
古芝蓝把自己收拾好,去外面逛逛散心。
这里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路上的人们都很悠闲,过着普通的日常。
烈日下穿着西装跑业务的上班族,遛狗的男人,带着小孩的主妇,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的少年,跟客人聊天的店主,相拥而行的情侣……每个人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
古芝蓝极少注意这些事不关己的日常细节,她的目光总在又高又远的事物上,充满野心。像这样偶尔停顿下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样的日常闲暇。
从初二到现在,十三年了,这段漫长的追逐终于迎来了突破——虽然是反方向的突破。
已经无需再去追逐她了,难道不也是放过自己吗?
也许正是耗光了耐心,古芝蓝才会鼓起勇气去表白,好给这份单向的感情来个结局,无论好坏。
可足足十三年,有点讽刺,一场空。
她拿出那张揉成一团的草稿纸,展开。
简洁而潦草的解题过程,每个“x”字母的左脚都会翘起来绕个弯,全班只有何荷允会这样写。
答案是在这里了,可题目呢?当年苦思冥想过的题目却早被忘记了,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舍弃了题目而追寻的答案,真的有意义吗?
古芝蓝重新把草稿纸揉成一小团,放在咖啡杯的碟子上,结账离去。
离开路边咖啡馆,她漫无目的地穿过那些陌生的街道,到公园去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吃了甜得要死的雪糕,再和长椅上陌生的老人闲聊了一阵……
最后还是去处理了一些工作——工作才是古芝蓝生活最大的重心。
···
回到住处时,天已经全黑了。只司一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声音,从书上抬眼看她: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吃饭了吗?客房服务供应到九点。”
“吃过了。”
“嗯。”
“在看什么?”
“期刊。”
“莎莉呢?”莎莉是秘书的名字。
“在房间。”
“对了,我和莎莉延后两天回国。还有一些细节要沟通。”
“哦。明天我要到实验室去。”
“嗯,那我回房间了。”
“嗯。”
非常日常的对话,只字未提何荷允和昨晚的事。高傲的古芝蓝向儿时玩伴表白并被拒绝还哭了一晚上的事,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以后也不会有别的人知道。这很好。
···
过了两天,古芝蓝和秘书启程回国,延期三周的司一冉则搬去给她安排的员工公寓。司一冉没对古芝蓝表现出特别关心之类的举动,也没去机场送她们,一切就跟以前一样。
倒是在候机时,秘书说:“我还以为司博士会来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