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厉害的还是古小姐,哪怕比对方所有人都年轻,却始终掌控了商谈的节奏,为己方争取了最大化的利益。
最终,合作总算谈下来了,繁多的细节也达成了共识,必将会有一个大展拳脚的未来。
作为研究员,司一冉将在这里再逗留一段时间,接下来还会再陆续派人过来。
虽然阿尔科的人更希望留的是注入法的发明者——何荷允,因为目前的技术太依赖操作员,几乎没有可重复性,他们需要研发出泛用性更高的技术。
且不说何荷允本人有没有继续研究的心,出于综合考虑,古芝蓝也不会把这张王牌让出来。留下稳健的首席操作员参与研讨才是最适合的合作形式。
签字、录指模、握手,合作双方气氛融洽,对方还安排了轻松的庆祝晚餐。
距离庆祝晚餐还有一段时间,她们三人先返回住处休息,换身衣服再去。
偏西的阳光打在路边的树上,随着车子的移动,树影一晃一晃的,竟带了点归家的意味。虽然只是出差,住处也只是个度假屋,可如果你短暂地把它想成“家”,也未尝不可。
而且后天才是归期,明天的安排相对宽松,还有半天能享受度假设施。
秘书小姐在问:“司博士,真的不用回国收拾点行李再过来吗?预计您至少还要再逗留三周。”
“不用了,我没什么东西要带的,一来一回太折腾。”
“确定的话,我这就把您的机票退了?”
“好的,麻烦了。”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购置的随时跟我说,只要不超出差旅预算的都可以。或者您自己买了再报销也是可以的。”
“好的。”
是呢,回去的人只有古芝蓝、何荷允和秘书三个,司一冉延期。没有牵挂的人说延就延,没有不可或缺的必需品,即使有,也可以当地再买。
回到住处,司一冉和秘书分别回房间去了,古芝蓝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夕阳透过大块的落地玻璃照进来,染出静谧的暖色。完成了为期三天的谈判,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么,是不是可以分点时间给工作以外的事情了?
古芝蓝走过去看夕阳,后院的游泳池里有人在游泳,是何荷允。
她推开大玻璃门,脱掉高跟鞋,赤脚踩上草坪的石头路。
再贵的高跟鞋,穿久了还是会脚痛,赤脚就轻松多了,哪怕暴晒了一天的石头路有点烫。
池边的沙滩椅上搭了条毛巾,古芝蓝侧身坐下,看水里的人游泳。小麦的肤色,匀称健美的身体,扎进水底无声一划,便潜过半个池子。
古芝蓝想起几年前,在火鲁奴奴碰到何荷允那次,何荷允带她去看沉船,教她潜水,在水里捧着她脸给她按压耳根。在漫长的时间里,这些美好的瞬间就像长夜里的流星一般短暂。而为了这些一划而过的奖赏,她却拼尽全力。
水里的人发现她来了,身子一转游过来:
“回来了?”
“嗯。”
何荷允在水里仰头看上来,脸上带着舒坦的微笑。
“合作已经谈好,字也签了。”
“很好嘛,辛苦你了。”
何荷允双手撑着池边从水里出来,轻盈干脆,水沿着身体滑下,浸湿了池边的地面。她走过来,俯身拿搭在沙滩椅上的毛巾,就在古芝蓝手边。湿漉漉的皮肤折射一点夕阳的光线,随着动作一曲一伸,腹部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古芝蓝仰头迎向她,笑问:“居然不说‘祝贺’?”
“‘祝贺’的话你又不缺。”
“是挺累的,不过结果和我的预期基本一致。”
“相信那是你努力的回报。”
——努力吗?
古芝蓝忽然转了话题:“每天都游?”
“嗯,很舒服,你真该享受下。”
阳光的渐隐,水池旁、水池底的灯随之亮起,池水也通透起来。何荷允回头看看那透亮的池水:
“晚上游同样惬意。”然后她也话锋一转,“我做饭,吃吗?叫上一冉。”
——她这就要回屋去了。
古芝蓝站起来叫住她:“何荷允,待会有庆祝晚餐。”
“哦,没关系。”
——邀请她!
“一起去?司一冉也去。”
何荷允却轻描淡写地摊手:“你知道我最怕这种场面,你跟一冉去吧,我在家等你们。”
看着何荷允披上毛巾走进屋里,古芝蓝想:何必用上“家”这种字眼呢?对努力的奖赏么?
努力,真是一个让人悲伤的词。努力,意味着得不到、做不到。
力有不及,所以才要拼命努力。
绷紧神经,放弃休息放弃娱乐,通过努力的行为往天平上加砝码,拼命尝试让命运的眷顾往自己这边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