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不,不……”
虞薇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无法接受,她甚至希望自己立马变成个傻子!
她躺倒在床上,崩溃的将头侧向一边,漆黑的手机屏幕映照出她现在的样子。
大而精致的眼,黑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小巧的琼鼻,还有形状优美饱满水润的唇。
可下一秒,这张美得如妖似魅的脸开始慢慢变化……
长出犄角,生出獠牙,扭曲,变形,好似地狱中爬出的魔鬼!
不!不——
她痛苦的抱着头,浑身痉挛,恨不得立马死掉!
可季骁残忍的声音却仍然不曾停止,就像是无法被打断的钟声,洪亮而平稳的回荡在她耳边!
“我们去问过权律深了,他说他并没有和你在一起,一整个下午都在公司审核最新的设计项目。”
“至于你口中总是在跟踪你的红裙女子——”
“我们查过前一天的监控,并不是她在跟踪你,而是你一直在跟踪她!”
“没错,你口中那个所谓的红裙女子就是罗艾米,而你从前一天就一直在鬼鬼祟祟跟踪她,从天桥到商业街的服装店,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你将罗艾米藏到了哪里?”
“她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季骁骤然严厉起来,加大声音厉呵道。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虞薇抱着头,痛苦的哭泣着,哀嚎着,求饶着,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的脑子好乱,不停闪过各式各样的片段……
阴森恐怖的小路,摇摇欲坠的土屋,满脸皱纹的老人……
忽然,这一切都变了!
优渥的家世,体面恩爱的父母,温柔体贴的男友,男人们炙热疯狂的爱意,还有越来越美的容貌……
最后,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满眼满眼的红,是那样刺眼,腥臭的血腥味,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压根不认识你!”
“王春花,是你杀了虞薇!是你杀了我的女朋友!”
一片混乱中,顾君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样温润动听的声线,却在说着这样残忍的话语。
“不!不是的!”
“求你,不要说了——”
虞薇捂着耳朵尖叫,却依旧无法抵挡这可怕的话语。
眼前飞快闪现过一幕幕画面。
好赌嗜酒家暴的父亲,被打得遍体鳞伤哀哀哭泣的母亲,破旧的土屋,一贫如洗的房间……
那是她的童年!
好痛苦啊,真的好痛苦!
无休无止的吵闹,父亲愤怒的吼叫,母亲的哀嚎求饶,拳头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终于在那一天戛然而止。
因为,那一次,父亲终于失手打死了母亲。
那一年,她六岁。
六岁的孩子啊,因为常年缺少营养,长得瘦弱又枯黄,个头矮小,看起来就跟寻常人家三四岁的小孩一样。
父亲以为她什么也不懂,可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她看着母亲死不瞑目的脸,浑身上下遍布青紫。
因为常年被家暴,母亲身上的伤总是好不完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层层叠叠,如同这个黑暗世界刻印在她身上的烙印。
她看着父亲将母亲的尸体推入后山的粪坑,然后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去外面喝酒打牌,逢人就说母亲受不了家里的贫穷,抛夫弃子,跟外面的大老板跑了。
人们叹息着,摇着头咒骂母亲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说她拜金虚荣,竟然连孩子都不要了,真是心狠手辣。
只有她知道,母亲已经死了,尸体就孤零零的躺在后屋的粪池里。
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一定很难受吧?
只可惜,六岁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没有了母亲,挨打的人变成了她。
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愈发暴躁易怒,每次赌钱输了,都将她视为发泄的靶子。
每天晚上,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蜷缩在破旧的床角,总是在想,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苦楚?
村子里的老人说,人都有上辈子。
那么上辈子的她一定是个很糟糕的人吧?所以这辈子才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才会遭遇这一切。
无尽的黑暗中,她不止一次想到过死。
但她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
有个成语叫做命如草芥,说得就是她吧。她的命卑贱的就如路边的野草一般,被践踏,被无视,却顽强。
她就这样暗无天日的,磕磕绊绊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