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看人有自己的准头,他能瞧得出来儿媳妇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自有不同于内宅妇人的手段。
但是关心则乱,涉及到自己家人的事,还是担心她失了分寸。
“亲家公的事我也知晓,若是能寻来机会,我亦会在陛下面前为其进言,只是侯府如今风雨飘摇,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落到自身难保的下场,还是得小心谨慎些才好。”
听出了公爹言语中敲打的意思,陆璎颔首俯身,将这话应了下来。
“儿媳知道分寸,今日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家中,这才冒雨去查看,但瞧着家中还算可以,想来也不需儿媳操心什么。”
老侯爷觉得她很通透,稍稍一点播就能明白其中利弊,便也点到为止,不能伤了儿媳颜面。
外面的雨伴随着两声电闪雷鸣后停了下来,此刻的陆从袛跪在养心殿内,等待这新帝的发落。
也不知新帝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站在桌案旁思考了许久,终是露出类似为难的神情:“你呀你,朕不是说过,叫你下手不要太过猖狂?今日出了这种事,你该如何堵的住悠悠众口?”
陆从袛仍旧一脸正色:“人活在世,孝字为先,臣既明知有人污蔑臣亡母名声,便不能不理,如若不然,陛下如何能相信不孝之人能忠君?”
新帝因他这话而发笑,他旋身坐在了龙椅上:“这么说,朕还应该嘉奖你?”
“臣不敢。”陆从袛不卑不亢,“臣今日行事,能容人情但不容法礼,还请陛下依国法处置,臣定受之。”
“罚你?你这般良臣,朕如何能舍得来罚你?”
新帝摇了摇头,而后对着秉融总管道:“今日随着陆大人一同前去的禁军统领是谁?带过来。”
秉融应了一声,不消片刻便有人被带了上来。
禁军统领贵跪在地上,依旧说着那些套话来同新帝请罪。
皇家禁军那么多,他能混到统领的位置也不单单是因为他有了足够的资历,更是要有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事。
他隐隐有些预感,陛下将他传唤来,给他准备的结局定是好不得。
他额头渗出细细的薄汗来,想擦却又不敢擦,只听上首的新帝道:“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禁军统领抱拳的手微微颤抖着:“臣错在未行劝解之职,实在该罚。”
新帝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他,对着陆从袛道:“你瞧瞧,这不也是朕的好臣子?那你来说说,应该如何罚他。”
自己请罚的时候,陆从袛眉头未曾动一下,可如今说起处罚旁人来,他却是面上逐渐凝重,半晌开不了口。
新帝抚了抚自己的头,观察着陆从袛面上表情:“怎么不说话?”
陆从袛拱了拱手,将身子俯的更低:“统领大人算不得打错,当时他劝说过臣,但归根结底还是因臣不听他劝诫,与他无关,依臣看来,他着无可奈何之罪,罚俸半月以儆效尤就好。”
新帝又是笑出了声来:“你还挺会收买人心,怎么,不过是查抄着一会儿的功夫,你便同他有了兄弟情分?”
陆从袛颔首:“臣绝无此意思。”
新帝摇摇头,却是不听他什么辩解,心里也已经打动了注意:“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上五十军棍,收拾收拾东西革职滚回家去!”
五十军棍打下来,这人不死也得残,禁军统领面色陡然一白,直直将头磕在地上,却只敢说出一句:“陛下息怒!”
陆从袛跪行上前:“陛下,此事与统领无关,皆因臣一人所起,这处罚臣来替他扛。”
新帝却是眸子微眯:“从袛啊,你说他就跟在你旁边,都未曾阻拦你,险些叫你犯夏更大的错,幸而这次伤的是你弟弟,传出去还能说是你教训胞弟,行长兄之责,但若是你当真将陆相如何了,弑父的罪名你可担待不起。”
他站起身,在意此走下高台,慢慢向陆从袛靠近。
“你不是说,他拦了你,但是没揽住?不对呀,朕怎么听说你最后停手就是被人拦下来的,朕记得那人是……你的宠妾,朕记的可对?”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罢
说到此处,新帝似在回味一般,啧啧两声:“朕对她倒是没了什么印象,依稀记得,是个容貌出众的婢女?”
他这言语之中带着打趣,也带着些许嘲弄。
毕竟当众说臣子的宠妾,还是颇为羞辱人。
陆从袛抱拳的手紧了又紧,没能回他的话。
新帝却是继续道:“你的宠妾能拦得住你,但一个堂堂禁军统领却拦不住你,他如此无能,连个侍妾都比不上,朕如何能放心将巡视皇宫的职责交给他,如何能将朕的安危交付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