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承诺就是这样一点没有停顿的说了出来。
房间的外面。
等到柳倾卿进去后，闾甑庵解下外衫，从里面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他爱抚了几遍，眼中带着几分眷恋，最后还是郑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背着倾卿偷偷放进去的，她让我把这个当作筹码给你们搏一搏，但是我心里清楚，为了发家，为了证明自己，我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进去是不可避免的，但能和她厮守这些天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低眸看着那本自己亲手写上去的自传，里面由他自己一笔一划写满了曾经自己犯下的“罪行”。
“财富清查需要不少年，我交出来后恐怕要入狱好些年，出来后估计都物是人非了，但我不在乎。”
闾甑庵自顾自笑了笑，他拿起了茶水，抬头看向了远处。
今天是一个天色清明的好日子，但是在他眼前却幻化演变成了一场烟雨，面前的院墙化为了一望无际的田野。
院子的杂草碎石变成了青砖，青砖的远处站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少女身姿姣姣，撑着一把竹伞，就那样突然的出现在了落魄困窘的他面前。
天仙一般的脸让脸上满是雨水的他自惭形秽，但对方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然后递上了一个香气丰萦的手帕，指着一个地方说：“那里有布施点，路上坎坷，慢些走。”
说完，她突然把手里的竹伞塞在了他手里，香味从鼻尖离开，少女葱一般的手指慌忙搭在了自己的头顶，一路小跑朝远处去了。
闾甑庵那时候就在想，自己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要把这样的女子捧在云端里好好的养着，这样的人不该踩在泥巴地里，不该淋在湿淋淋的雨里。
她就该穿着这世上最贵重的衣服，踩着用云织成的锦鞋，哪怕是簪子每一根都要用千金的玉打造而成。
所以后来他没完没了的挣钱，抛弃了自己的良知和道德。
江晏景听着他缓缓说着自己和柳倾卿的故事，手和眼睛也没有闲下来，拿起桌上的册子仔细看了看。
这与其说是一本自传，不如说是一个账本。
开头是一笔金额，后面写着从哪里哪里得来，花到了哪里哪里去。
最后面则还写了一行罪行。
但通篇看下来，这罪行也不过是——漠视了老人颤抖的手，仍然以极低的价格买走了老人所有的商品、欺骗了那些穷苦的孩子们等等等。
这确实都是足够让人良心发疼的事迹，但是绝对够不上闾甑庵说的那样“罪无可赦”。
在里面也写了日期，最早可以追溯到五年前。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罪人”在五年里每一次都执着的写下让自己良心亏欠的金额，然后痛骂一声自己真是不可原谅。
江晏景觉得有些疑惑，又拿起了旁边记载的卢家的罪行看了看。
这一对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开门见山的第一条就是为了进行价格上的打压，警告不成后便直接灭门，又用权势把消息压了下去。
他目不忍视，看了几行后就把纸放了下来。
等到闾甑庵说完，江晏景便无奈说道：“你这里面所记着的，可都不足以证明你是一个‘不可原谅的’罪人。”
闾甑庵却没有露出几分笑容，他抿嘴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抬头看向江晏景，“还有一本，里面记得都是我真真切切犯下的罪行，这一本只是我的诚意。我只是想拿这个告诉你，我所有的钱都和柳家无关，后面不要牵扯到他们。”
江晏景也看着他，“这不是你和孤能决定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闾甑庵也没有难过，他笑了笑，然后就没说话了。
但是从他的态度上，江晏景能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闾甑庵妥协了。
没过一会儿，卧房的门也开了，沐姝带着红着眼圈的柳倾卿出来了。
闾甑庵一下子就迎了上去，担忧问道：“怎么了？”
柳倾卿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这边……”
江晏景朗声道：“孤答应了，明日就会有人去找你们收集罪证。”
第171章 假的身份
出去的时候，柳倾卿都很高兴，等出了院子还能听到她欣喜的声音。
话语中的期待浓的快要溢出来。
反观旁边的闾甑庵，虽然是笑着的，能看出来眼中的怅然和释怀。
但是也能看出里面深深的留恋和不舍。
沐姝坐在了江晏景旁边，“闾甑庵的罪责如何？”
江晏景将桌子上一个册子递给沐姝，“难说。”
沐姝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能看出来闾甑庵这个人是一个仍然具有良知的人。
奢靡和金钱并没有让他失去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