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下一秒手被抓住了,嘶哑无比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你不回家了吗?”
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也有些可怜。
像极了被丢下来的小狗重新扑到她的腿上,然后发出来几声害怕又不甘的呜咽。
白庭月低下头来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她抓着扶手,宋执抓着他的手,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明显,却有感觉没用什么力气。
至少明明看上去青筋暴起,白庭月却一点也不疼。
她抬手,抓住了宋执的手腕拽了下来,“回去,只是通知你一声离婚协议书的事情。”
白庭月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宋执就是死犟着,手腕被抓红了,也不肯松下一点劲。
她沉默片刻,然后抬头去看宋执,对方见她看他,手才缓缓松了下来。
他说:“我不会签字的。”
他眼尾更红了,黑眸被藏在了水雾后面,一滴泪水从眼角留了下来。
“白庭月,是你一直说要结婚,现在说要离婚的又是你,我怎么办?”
宋执没有逼问白庭月他算什么,问的却是他该怎么办?
像个离异家庭的孩子,乍一听到离婚的消息后迷茫又害怕,抓着其中一个父母的手问她,“我怎么办呢妈妈。”
潜台词是——我是不是要被丢下,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庭月蹙眉看他,“宋执,离开我以后,你会过得更好。”
宋执却执拗的看她,“你看看我吧,阿月,你看看我。”
他说着,眼角又落下来几滴泪,砸在了地上。
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那双眼睛永远都没有他,里面有很多东西,却唯独没有他。
宋执不甘心,他将整颗心剖出来,就像换真心的笑和存在。
但是没有,不管怎么努力都是空的。
白庭月眉头动了几下,她挪开视线转回头按下摇杆,轮椅一路向前,上面的人没有回头。
一直到出了拍卖所,看不见人影了,也一次没回。
宋执看着,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他真的尽力了,但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
门口的保安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疑惑的走过来,却只看到了红着眼睛发呆的宋执。
保安站原地看了一会儿,想转身离开,但踌躇一会儿,还是走向他。
“小伙子,如果有误会要解开,别失去了才知道说话。”
说完,叹了一口气摆着头离开了。
宋执眼神动了动,误会?他和阿月之间有什么误会?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和他说,追上去,宋执,也许追上去问清楚了一切都结束了。
但宋执自己却下意识否认,他不管怎么问,白庭月都不会和他说。
他和她之间的误会,最多最多就是白氏。
可他什么都没做啊……
等到远远的除了拍卖所,隔了一条街之后,白庭月回头看了一眼。
她眼神和平常一样冷淡,但深处却藏了几分颤抖。
明明一切都快结束了,心却还是好疲惫好疲惫。
时间所消磨的速度,永远都赶不上创造的速度。
白庭月转回头来,面无表情地上了面前的车。
回去后,她委托的律师便送来了离婚协议书,翻看着里面的内容,她有些发怔。
白眠在一旁看着电脑,半响后道:“宋氏的合作商撤走了一大半,现如今手上的资金链全靠我那边的那几个,是否要选择撤出?”
白庭月视线从离婚协议书上挪开,她将离婚协议书放下,疲惫的扔在桌上,揉着眉心道:“撤吧,尽快处理,撤出理由确认好了吗?”
白眠“嗯”了一声,“有更好的合作对象了,驰聘高于宋氏给的点,所以我打算去找宋氏。”
等撤出以后,宋氏便会因为资金链短缺出现大问题,而这样的理由便会彻底离间宋景怀和宋执二人。
众叛亲离和家破人亡,哪个更惨一点呢?
我会一直撕
宋执是在深夜回来的,大约是近乎凌晨的时间,这个点白庭月该睡了。
他开门进卧室,全程步伐都很小心,目光聚焦在床上的人身上。
听上去呼吸绵长,应该是在沉睡。
他松了一口气,绕着床边去里面睡,路过桌子的时候连一眼都不敢看。
害怕那上面放着文件,害怕借着月光看到那让自己心痛的两个字。
宋执轻轻坐下来,深深的看着床上的人,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眼前人的眉眼。
就这么躲着吧,也许躲着躲着,眼前人便失去了耐心。
就再也不提离婚了呢。
宋执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描摹到山根的时候,那双眼睛突然睁开了。
他怔怔看着,连慌乱都已经忘了。
白庭月没睡,一直在等着他谈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