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是名门望族,长女面容姣好又性情温顺聪慧,早已是内定的皇后,说贵不可言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但说薄命,却让郭家心惊胆战。
郭家当时不高兴,但后来积极培养次女,等到长女果真病故,立刻就安排了次女进宫,显然是听进了这相术师的话,提早做了准备。
“那公主可愿与臣一道过去?”梅棠说,“南山瀑布清雅秀丽,很值得一观;翠虚散人擅音律,懂雅乐,公主或许也能与他论琴;再说,朝廷将迁往西昌,此时不去,以后更不会去了,不可惜么?”
他的确很会说服人,司妤动心了,却还是摇头:“南山就算近,却也在郊外,过去未免劳师动众,翠虚散人既然隐居山中,自是为了逃离尘俗,我过去也打扰了他。”
“何必带仪仗随从?就臣与公主去,臣的剑可不只会起舞,也能杀人。”梅棠说完,飞掠而过,一剑挥出,银光从旁边伸到水面的海棠花前闪过,待他缓缓收回剑,那剑尖已躺着一枝海棠花。
他那将海棠拿起,送到司妤面前。
司妤缓缓伸手接了那花,笑道:“先生剑术果真精妙,既然先生敢夸这海口,我便去一趟。”
她突然想让翠虚散人替她算一算大兴的气数,她太需要鼓舞,想看她如今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徒劳。
高盛与王小桃这边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知他们相谈甚欢,梅棠还舞了一把剑,那剑势凌厉,最后却能削下一只花来赠与公主,公主接了那花,看着十分欢喜。
碧湖,水榭,美人,公子,琴,舞,还有剑……看着这些,王小桃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欢喜,这一幕,满足了她对爱情的所有想象。
她身边都是舞刀弄剑的人,表叔之威猛更是威震天下,但先前提起刀剑,她想的就是战场、鲜血、滚落在地的人头,却从来没想到一把剑可以舞得那么好看,也没想到一把剑能做这么美、这么风雅的事。
王小桃还在看着,高盛已经不屑地轻哼一声,回屋去了。
见他回去,王小桃也恋恋不舍地回屋,高盛却死活不要她新做的衣服,让她满腹委屈地拿着衣服回去了。
高盛不知司妤与梅棠在水榭里说了什么,以为他们在谈什么琴啊舞的东西,结果第二天,司妤不见了。
他原本还不知道,因有事找她才去了一趟,结果竟知她不在府上,身边宫女支支吾吾,逼问之下才得知是和梅棠一同去南山拜访什么和尚还是道士去了,竟是私自离去,身边没带一人。
高盛气得火冒三丈,对着如缨等人呵斥道:“你们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怎知这梅棠不会有异心?怎知那南山没有埋伏?司妤这是被个小白脸蛊惑了,是疯了?”
他说的的确对,但直呼长公主的名讳,还称朝中大臣是小白脸,甚至隐含对两人的诽谤,如缨开口辩驳道:“还请太尉慎言,公主自有安排,不必他人多言。”
高盛不想和几个小宫女一般见识,重哼一声,怒气冲冲走了。
回到房中,正好过来见他的陈滔问他何事,他欲说,却想了想,又停下了。
说长公主就和梅棠两人去了南山吗?
那又有什么呢,他们真出了什么意外,反而对他有好处不是么?这样司家只剩个懦弱的太后和没成年的皇上,一切就都由他说了算。
这是好事才对。
所以这不是他发怒的理由,他就不该发怒。
他道:“长公主没带侍卫就出去了,觉得是个了结她的好机会,可我不知她从哪条路走。”
陈滔纳闷地“啊”了一声,最后道:“此事还是要慎重吧,在京中杀长公主,万一走漏消息,于太尉不利,再说如今太尉与长公主不是已经讲和吗?公主若有意外,属下恐怕事情又会生变。”
高盛答得敷衍:“你说得对。”
陈滔觉得他样子怪怪的,不由又将自己的想法表达一遍,表示自己觉得现在的状态是对西凉军有利的,他不赞同此时杀公主,听到高盛一再说刚才是冲动了,他已放弃杀公主的想法,陈滔才放下心来。
只是他不明白,太尉之前好好的,连大难不死都没说马上复仇,怎么这会儿突然又想杀公主了?
直到陈滔离开,高盛还在考虑自己发怒的来由,后来他想明白了,他气的是她时刻与他疏远,现在却迷恋上了个会弹琴跳舞的小白脸。
等同于,他的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