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看那簪子,扔在一旁的地上,怎么扔过去的,她完全不记得。
怎么办?
她刚才还做过什么?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主醒了?”高盛问。
她一副紧张哀婉模样看着他,没有说话。
高盛朝她勾手,示意她过去。
她想,如果他已经对她动了杀心,那她就不想过去,不如堂堂正正死,但如果他此时并不想杀她呢?
犹豫片刻,她还是过去了,一边拿衣服遮着自己,一边走到了他面前。
高盛问:“公主可还记得喝那碗粥后发生的事?”
司妤摇摇头。
高盛凑近她:“这药好像不太纯,公主时而迷糊,时而清醒的,迷糊的时候,便放|荡得让人大开眼界,清醒的时候,就叫一个名字。”
司妤问:“……什么名字?”
“景平。”高盛道。
景平是宋之洵的字。
司妤在内心松一口气,却露出紧张害怕的模样。
“我……”
高盛问:“其实公主的心上人是宋之洵是不是?委身于我,只是被逼无奈。臣听闻,先帝在时,想为公主招宋之洵做驸马来着。”
再次面临选择,司妤在脑中飞速思考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当时她刺高盛,暴露了自己想杀他,害怕不能被他放过,为了自救,她只能假装心恋宋之洵。
如此,她对他的恨,就是一种女人的怨念,以及恨他让她受辱。
完全是一个小女人的、心中只有情爱的作为。
虽然冒险,但尚有一线生机。
那现在呢?高盛当时没杀她,现在又是什么决断?
她瑟缩着哭道:“太尉,不是那样的,我与宋之洵只在好多年前远远见过一面,我没有喜欢他,我爱慕的……一直都是太尉,太尉是当世英雄,是太尉扶弟弟上位,是太尉诛杀管洪、拦住长生教,要不然我今日不知在哪里……
“唤他名字,实在是……神智不清,当不得真,太尉一定要相信我……”
高盛叹一声气,“公主啊公主,司崇赫若是知道他的后人如此没种,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司崇赫便是大兴的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平定四海,创下大兴两百年基业。司妤听这话,心中悲怆,想着,忍辱负重只是一时,她一定会死得其所,不辱没先人铮铮铁骨。
高盛居高临下,捏着她下巴道:“其实,公主多虑了,你就算承认喜欢宋之洵,讨厌我也无妨,我又不在意,反正不管公主喜欢谁,也不妨碍公主让我很快活。”
司妤明显放下了些惶恐与紧张,在地上跪行到他面前,讨好道:“太尉,我真的没有,世间男子,我只喜欢太尉……”
说着,松开了胸间抱着的衣服,小心攀上他的肩颈,轻抚他宽阔健硕的肩背胸膛,吻上他喉结。
她虽然向来柔顺,但还少有这样主动的时候。
高盛揽过她腰身:“说了我不在意,只是,我侄女将与宋之洵成婚,我已奏请皇上,封她长庆县君,并于下月办纳征礼,公主届时过来,赐她些珠玉牌匾,如何?”
县君已是正五品的品秩,那毫无家世的王家女初进京便得此封号,可谓一飞冲天,地位比宋之洵还高。
这是高盛要给侄女抬身份,让她一跃成为名门贵女,嫁与宋家名正言顺。
朝中之事皆由高盛说了算,更何况一个封爵?司妤好似感激涕零,连忙点头:“好,皆依太尉所言。”
他满意地开口:“好,现在,转过去,趴下。”
……
她明白,至此,这一关算是闯过去了。
回到宫中,她便给宋之洵去一封信:“吾今不慎,于酒后失言,唤君名姓,为高盛所闻,贼子未露不悦,然吾且感且愧,心中难安,故书此信告知于君,望君万万珍重,小心应对。”
信写好,交由最信得过的宫人,将信亲自交到宋之洵手上。
王姑娘与宋之洵的婚事传入宫中,司禅自然要死要活,到她这里闹了一通,但她实在无心来管这些,只说自己求过,奈何高盛不允,将司禅打发了,司禅一会儿哭闹,一会儿质疑她没用心办事,不休不止,最后被她赶出了漪兰殿。
没两天尚书台的奏请果然递了上来,有臣子替高盛侄女请封县君,皇上同意,那王姑娘便做了长庆县君。
依旧例,受封位号的女子要进宫谢恩,见过皇后娘娘,因皇帝年幼,最后召见的是太后,太后见过,为表示对高盛的器重,便让司妤请王姑娘小坐。
这王姑娘名王小桃,年十八,容貌不算丑,也不算好看,只能说是平平常常,虽然有个狂妄嚣张的表叔,但人还是乡野出身的纯真谨慎模样,她说话、走路,样样都不像京城贵女,许多规矩也半懂不懂,一双眼睛小心而灵动地观察着宫中,转来转去,显示这个姑娘不是愚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