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妤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心里想的是李先生。”
高盛轻轻叹了声气:“想,但想得不多,又能如何,那是唯一的选择。”
“是为何事?”
“他说我沉迷女色,没有雄心壮志。”
司妤安慰他:“称帝才是雄心壮志么?为了天下安定而甘愿放弃称帝,那才是真正的雄心壮志,真正的仁君。”
“不,他说得对,我有大半是舍不得你。”高盛道:“为了帝位而争,为了天下而争,或者为了女人而争,没什么高下,我愿意就行了。我就是个沉迷女色的人,那又如何,输赢全靠本事。”
司妤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输赢全靠本事,他倒看得开。
她便佩服他这点,干脆而又磊落,全心全意做自己想做的。这事要换了她,一定还要在心里放上好几日,思来想去,要为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作罢。
她想说,其实换了是别人,她也不一定甘心去嫁、不一定愿与他扶持一辈子,只因是他。
但话出口,却是突然道:“我给你做个手帕吧,怎么样?”
“不是衣服吗,怎么变成了手帕?”他问。
“衣服……费时,我不是没时间么,再说好久不做,可能做得很丑,穿不上身。”
高盛回道:“但我不要手帕,我又不用那玩意儿。”
“你现在好歹是个王爷,手帕怎能不用?吃饭了拿袖子擦么?”
“你这还嫌弃上了?怎么,要拿宋之洵的模子来刻我?”
司妤被他这想法逗笑了。
“你想的可真多。”她道。
她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心里夸他磊落呢!
他从下面看着她:“你给我做双鞋吧。”
“哪有那时间,做鞋要纳鞋底,比衣服更费时。”她说。
高盛一想也是,不只没时间,就算做了他也舍不得穿,在外行军可太费鞋了。
司妤说:“给你做个香囊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很快回,“你见我戴过香囊吗?就宋之洵戴那东西,你是不是梦里都想嫁给那样的人呢!”
司妤一边轻笑,一边又板起脸:“算了,这不要那不要的,算我当时多嘴,那别做了。”
高盛否定:“那肯定做呀,我们不是在挑么,怎么就变成不做了,香囊可以,就香囊。”
“说得那么勉强,你又不戴,做了干嘛?”
“怎么不戴呢?我们成亲那天不是有个结发礼,剪头发了么,到时候我把我俩头发放里面去,我就把香囊放身上,你说好不好?”
司妤从这话里竟觉出了几分柔情似水、海誓山盟的意味,她一低头,脸上露出几分羞怯地笑意来。
他便从下面摸她光滑的下巴,她的脸,柔声道:“你给我绣对戏水鸳鸯。”
司妤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她忍不住摸他的丰润的唇:“我想绣什么绣什么。”
“那行,你要绣对□□也行,多子多福。”
“谁跟你多子多福。”
“就要小嘉一个的么?再给我生个儿子吧,小嘉姓司,他姓高,也给我家续个香火。”
司妤道:“你不是上门女婿吗,要续什么香火?”
“那是看上你们家的皇位,在我心里,你还是我们老高家的媳妇,我还想什么时候带你去我爹娘坟前磕头呢。”
“我是公主,不用给谁磕头。”话是这么说,但她实则也从心底好奇与感激那未曾谋面的公婆,不知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养出高盛这样的儿子来。
他于她来说,就是天神。
“哪有你这样的,就算是公主,也要给公婆磕头。我弟弟为救你死的,我让长子随了你姓,你再还我个儿子,天经地义。”
“说了生儿生女作不得准。”
高盛想说,“那就多生几个,总有儿子”,再一想,生孩子也辛苦,便妥协道:“女儿也行,给她招个女婿,一儿一女,总可以吧?”
司妤笑笑不说话。
高盛却是有些困了,就这么躺着躺着,睡了过去。
她书不知何时掉了下去,想去捡,却又不忍心弄醒他。
是的,他这两日睡得晚,起得早,李风华的事大概也让他耗心神。
但是,难道要就这么干坐着让他睡吗?那多浪费时间,她原打算今天看完手上的书的。
犹豫好久,还是没去推他。
她发现自己愿意这样“浪费时间”,就这么和他腻在一起说半天废话,什么都不做看他睡觉,似乎也很好。是她向往的,悠闲恬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