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不到, 杀了她也做不到。
司妤不同意,但高盛主意已定, 他跑去找宗□□,要将小嘉的名字写上皇家族谱, 司妤得知,交待宗□□不可乱写,宗正无奈, 最后称病躲在家中,谁也不敢得罪。
与此同时, 攻屈继先的计划也在筹备。
高盛得胜归来, 士气正盛, 昔日零落的江山也太需要一统,屈继先便是北方最大的一股反叛势力, 只要剿灭屈继先,朝廷便平定了整个北方,曾经衰弱的败象便能复苏,届时民心所向,再挥师南下,胜局已定。
原本征屈继先仍会用高盛,但现在临汾王等人属意李琚为主将,令高盛驻守京师。
若是以前,司妤还会客观来想,高盛为主将胜算更大,此时他们最需要的是协心齐力;但现在她下意识就觉得临汾王等人说的不无道理,因为高盛确实有反心,让他带兵,他的力量日益壮大,到时他直接就能率师逼宫。
因为这重考虑,她不由得就犹豫起来,迟迟不能作出决定。
直到一日,皇上找到她,向她要一个官职,掌管宫中禁卫的左中郎将,他属意之人是皇后的堂兄李劲。
一听这话,司妤心中瞬间就警惕起来,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李劲此人能力如何,而是皇上为何会有这念头。
她面上淡然,不动声色地问:“李劲此人我见过一次,倒算得上骁勇,据说箭法不错,被人称作太尉其二,是皇后向皇上提起的?”
她在前面将李劲称赞了一番,最后似乎无意,轻飘飘问了一句,皇上果然不疑有他,很快道:“皇姐说的是,她说李劲才能不比欧阳策弱,而且还是自己人,总比欧阳策靠得住。”
司妤心中泛起一团怒火。
什么自己人?欧阳是从旧都就任她宫中守卫的人,之后一路追随,受她提拔成为今日的左中郎将,欧阳策就是她的自己人,现在皇后连皇后的位子都没坐稳,就要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李家人,左中郎将可管着宫中三千禁卫!
或者,这不是皇后的意思,而是国丈李琚的意思?
可恨的是,皇后如此居心叵测;可叹的是,她的弟弟、一国之君的皇上丝毫没看出这里的微妙关系,竟理当所然来和她提这事。
她突然想起高盛的话,等皇上有了孩子,她只是那孩子姑妈,姑妈算什么,他自有父亲母亲,和谁更亲,毋庸置疑。
现在还不是皇上的孩子,还是皇上,要过来用妻家的人换掉她的人。
他们是亲姐弟,但如今半月也见不了几次,与皇后却不同,同床共枕,夫妻一体。
司妤道:“李劲现任右侍郎,我记得是皇后进宫时才提拔的,当时已是破格,如今才过几个月就陡升三级,执掌宫中禁卫,太快了。”
皇上毫无应对,说不出话来。
司妤又道:“再说,如今朝中正为一事暗流涌动,皇上知道吧?”
皇上试探着问:“是……派谁打屈继先的事?”
司妤点头:“正是,此事还没定下,若在此时陡然升了李劲的官,那就代表我表态了。”
“为什么?”皇上问。
司妤耐心回答:“代表我要派高盛出去,所以升了李劲的官,以示对国丈的安抚。”
“为何不能先升李劲的官,再派国丈出去?”
“那样,高盛能罢休吗?”司妤道:“一桌子人吃饭,你给左边的人倒了酒,又给右边的人夹了菜,大家都能其乐融融;你把所有的酒菜都移到左边,让右边的人没得吃,他就会掀了桌子。皇上知道,高盛是有掀桌子的能力的。”
皇上当然知道,高盛在朝上咳一声,朝臣会瞬间噤若寒蝉。
他问:“那此事……是不能办?”
司妤道:“待我再想想吧,先等出兵之事定了再说,而且宫中防守太过重要,欧阳策任职以来也从无差错,没有理由换下,真要提拔李劲,也是提拔去别处。”
皇上倒是对她言听计从,轻易被说服,很快离去了。
司妤却不再平静,她心中的天平偏向了高盛。
她为什么要让李琚壮大呢?李琚的心里想着什么,谁又知道?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当初她为皇上择定皇后,想的是司家的利益、皇上的利益,但当这婚成了,皇上却与皇后成了一体,她反倒成了外人。
回公主府,直到入睡时,司妤都是心烦意乱。
她不知自己和高盛会走向何方,又不知和皇上会走向何方,她很怕很怕,怕最后竟与家人互生罅隙,心生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