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随意道:“看得出来,你是让我了。来吧,陪我练一练,你若胜了我,这柄掩月刀赐你。”
他伸手,一旁军士将他长刀呈给他。
严崇文立刻道:“此刀为太尉手上宝刀,下官如何敢要?”
高盛问:“这么说,你觉得自己能胜我?”
严崇文连忙否认:“不敢不敢,下官这是……失言了。”
高盛笑了笑,严崇文也拿了长刀,神色有些谨慎犹豫,似乎怕刀剑无眼,不慎伤到高盛。
但高盛一副很有兴致的模样,已然策马往校场中间去。
严崇文想着,大不了自己多让让,就算输也不能真伤了他。
严崇文也策马去了中间,随后两人一起策马冲向对方,一起举刀,轻飘飘就过了两招,两招都是高盛出刀,严崇文躲。
这对阵一看就是比试,都没有用全力。
随即高盛道:“说了,可别让我。”
严崇文便出刀,只是刀势并不凌厉,高盛也是轻松躲过,严崇文正准备下一把再让高盛出手,自己躲,差不多做做样子就好,谁知高盛却突然折返,出手竟比之前快了许多,一刀挥向他脖子。
严崇文愣住,也没有思考的时间,也没有回手之力。
于是毫无预料,他的人头被齐肩削了下来。
见此情形,司妤陡然一惊,捂住唇,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高盛他竟真的……
真的杀了严崇文。
其实她今日说过来,就是心里隐隐有这猜测,但又觉得不可能,所以她来了,竟没想到……
旁边军士皆是大惊,严崇文所带随从更是彻底呆住,过了好久才身体发软头脑空白地跑向校场,那时严崇文的身子已经从马背上倒下,而人头早已滚出好远。
高盛静静坐在马背上,刀口滴着血,神色无比镇静,吩咐道:“将严公子尸身送回严府,就说他与我切磋武艺,不慎亡故,我愿赐千两金银,以慰严相丧子之痛。”
说完,他从胸口摸出一团纸,扔向马下军士怀中:“将这个一同带去严府,给严相看看。”
军士连忙去收敛尸身,高盛看向这边的司妤,骑马踱步朝她走来。
司妤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随后回头叫来如缨,交给她一只令牌:“去找绣衣使者,让他们派人去严府,将严崇文手上那些东西搜出来交给严淮。”
回程路上,司妤一边轻抚着肚子,一边看着高盛。
高盛想起来自己好像听过,怀孕不能受打击,不能受惊吓,便问:“没吓到你吧?”
的确有被吓到,但她提前猜到一点,也见过他杀人,倒没有太严重。
比这更让她心惊的是他的决定。
“为什么?”她问,“你不怕……严淮对你记恨?”
“所以,你是怕严淮记恨,才决定忍住?”高盛反问她,“还是说……你无所谓,等我死了就收了那严崇文?”
若是以前,司妤定会被他这话气到,不想再理他,但此时她没去在意,实言相告道:“我想过杀他,但心有顾忌,做不到因自己的私怨就……乱了大局。”
这个大局就是,她不能让严淮倒向高盛。
可是,高盛应有同样的顾忌,他却能毫不犹豫杀严崇文,这让她……
震惊,同时又对自己怀疑,甚至还有几分触动。
不,不是几分,是很大触动。
高盛又想讽刺她几句,随后却想起,如果她不是顾忌这么多,她那时就不会同意郭循的提议,去找他献身。
对,她就是这样啊,司家的江山不是在她手上衰败,但她却觉得自己有责任将它匡扶,要她因自己的憎恶而去做毁坏司家利益的事,她的确做不到。
他不由叹了一声气,回答:“你就当我行事鲁莽,不顾后果就行了,反正我就是个头脑简单的粗人。”
随后道:“据说我知,严淮是准备他入军中,此次与我一同出征的,但他却选择了清闲的城门校尉,还是西门,公主府就在西门旁,你猜他想做什么?”
司妤不敢猜。
“他想趁机行事,将自己脑子里想的事,在你身上实现。我要走了,我可不想等我回来,老婆被别人抢了。”高盛说。
听他如此说,司妤一阵心惊。
是她大意了,虽说京城也有数万军士听她号令,但万一呢?
高盛说的对,万一严崇文将心中所想付诸行动,以他的身份地位,的确能造成不小的影响。与其担心,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最重要的是,其实他不着急的,他完全可以交给她自己处置,等她与严淮关系恶化,他再来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但他却偏偏亲手斩杀严崇文,如此……严淮就算知道真相,也是与高盛有杀子之仇,谁知他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