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 说是攻屈继先之事。”
司妤回答:“让他进来。”
很快高盛过来,却是一脸正色, 朝她道:“公主。”
司妤知道他昨晚去那烟花地了,他曾在她身边安插奸细, 她于是也让绣衣使者盯着他,别的倒没盯出什么来,却盯到他昨晚去万春楼, 眼下看着他便觉得恶心厌烦,甚至有些后悔招他做驸马。
她端坐在书桌前, 问他:“太尉有何事?”
高盛左右看了看, 自己拿了张凳子到她书桌对面坐了下来, 问:“我预备在今年内攻克屈继先,公主意下如何?”
司妤点头:“太尉说的是, 我正有此意。屈继先屡屡挑衅,又占了豫州富饶之地,不攻下他,难得安宁。”
“那就等六月后,我亲自带兵出征,在此之前,可派柴进绪去攻潼关。”高盛说着,拿出舆图来,指给司妤看:“这是屈继先所在豫州,平定潼关与豫州,再派兵剿灭邓州,则平定了整个北方,随后便可慢慢南下。”
司妤见上面清晰画出了豫州地形,如今朝廷也腾出了手,便问:“为何要等六月之后?待开春不行吗?”
“行是行,但是……我想等你临盆再出征,若是开春就走,必定是赶不上你临盆的。”高盛说。
司妤愣了一下,竟然有些无措起来,她刚才都真的当他是太尉,而非驸马了。
“我,我没关系,平定屈继先,宜早不宜迟。”她说。
高盛回答:“怎么会没关系?我总要看着母子平安才好出征。”
这会儿司妤觉得怪怪的,想起他之前那话,微扭头道:“也不一定是你的孩子,母子是不是平安与你有什么关系?”
果然,她还是对那话耿耿于怀,到现在还没忘。
高盛干脆道:“那是我胡说八道,我自己掌嘴行吗?”说完还真扇了自己一耳光,不算轻,是实打实的一巴掌。
他这样,让司妤觉得他昨晚不是去的烟花之地,是去的佛门清静地,受了佛祖点拨,竟改邪归正,换了个人。
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拉回之前的正事:“还是以战事为重,我临盆你在或不在都没什么关系,不能因这种小事乱了大局。”
“这怎么算小事?”高盛问:“我可不想辛苦打完仗,老婆孩子却出什么事。”
司妤低头不语,他今天的话都让她无法招架,又想不通他是怎么了。
“这事我们再议吧,想必你一上午都坐着,别再坐了,我带你去走走?”他说。
司妤疑惑地抬起头来。
他解释:“我问过大夫了,那人一直是军医,但他母亲是稳婆,所以他对孕育之事懂得多,他说难产虽不可预料,但也有能做的,一者就是富人家,孕妇不可无节制大补,这样会导致胎儿过大,难产;二者就是多动。我看第一个你大概不会有,吃得不多只怕太少,第二个你却是不行的,成天便是坐着,以后定要多走动。”
司妤想起来,太医也和她说过没事多动动,但她总是忘记,也许是在心底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吧,但此时听他说到“难产”二字,也有点害怕。
高盛已经起身拉她,她无法反驳,就顺从着起身了,与他一同出了院子,去往花园。
公主府是仓促建成,勉强将主要厅房建好,其他小偏房有许多待完善的,花园就更不必说了,成婚前正是寒冬腊月,不宜栽种,所以花园里空空的,只修了路,甚至还有些杂草未除。
雪后初霁,太阳偶尔被云层遮蔽,偶尔又露出容颜,天不时刮几缕风,但并不太冷。
这种,“不为什么事,就只是走着”的状态很奇怪,好久两人都是沉默的。
直到下几级台阶,高盛回过头来,朝她伸出手。
这是要牵她。
她犹豫一下,缓缓将手伸出,放在他掌心,虽然尽量做得自然,但其实心里早已涌起许多不知名的情绪来,有些陌生,有些尴尬与紧张,竟然就像小姑娘第一次和男子有肌肤接触一样……可他们明明都弄出个孩子来了。
高盛握起了她的手,下完台阶也没松开,大拇指的指腹在她手上摩挲,似乎挺喜欢这触感。
她想了想,手上稍稍用力,试图将手抽回来。
高盛不许,侧头看她,似乎在问:“还不能牵了?”
司妤无奈放弃了抽手,只是问他:“你是否有什么话想说?”
要不然怎么突然变了性呢?要么是还想对梅棠下手,要么是开年的官员选调他有条件,要么……
“没有。”高盛已经回答她,随后又道:“对了,以后每日你都要出来走走,至少三趟,或者再练练舞之类的……总之你别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