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豫王,恐怕要费尽周折,空手而归,不知道怎么郁闷呢。
…
兴华殿,薛镐单膝跪在地上,将布老虎呈给万宣帝,道:“这是卑职家中二妹小时候的玩具,她被拐走时系在身上的。”
周公公把布娃娃拿给万宣帝,万宣帝看了会儿,沉默不语。
外头,随着一声通禀,张皇后带着东宫的女眷入了堂内,她第一个不是去看万宣帝,而是裴诠。
裴诠坐在左手边一张麒麟纹椅上,他修长的手指捻起茶盖,又慢条斯理放下,茶水氤氲了他的眉眼,掩住他锐利的俊美,气质华贵天成。
张皇后压下心里的苦意,相较而言,太子实在是,太普通了。
因这事关于平安被拐,无法宣扬,便在凤仪宫几人都到了后,除了周公公外,所有宫人退下。
兴华殿大门一关,内外消息便断了。
殿内,万宣帝语带威严:“玉琴,这个布老虎,你认识么?”
玉琴咬了下牙,人贩子就是拿着这个布老虎要挟自己,她才留下人贩子的命,也算是维持微妙的平衡。
豫王却破坏了这平衡。
她干脆承认:“孙女认识,这是薛平安的东西。”
李氏也搬出玉琴那番说辞,为玉琴开脱。
听完李氏的话,便是在皇帝眼皮底下,薛镐也难以忍住,拔高声音:“什么,玉琴买了平安?”
李氏:“是呢,若不是你家妹妹乱跑,或许就不用忍受十年离散的苦。”
薛镐怒了,但只能忍着。
这时,裴诠放下了茶盏,茶盖和杯子发出细微的一声“嚓”,让李氏吓了一跳,闭上嘴巴。
他转头看向玉琴,微微弯了下唇角,他生得俊美无俦,但因为不常笑,这一笑,反而带着一股阴冷,令人心生畏惧。
玉琴攥住袖子,没动。
裴诠道:“把人带上来吧。”
不一会儿,两个禁卫军押着一个四五十的干瘦妇人,妇人头上包着个蓝巾,一双眼睛到处瞟着,一见万宣帝身上的龙纹,立时跪下:“皇帝大老爷,草民冤枉啊!”
李氏冷笑,豫王要做什么,竟将这等民妇带到兴华殿。
玉琴却沉了脸,这就是当年的拐子。
不等万宣帝问,拐子倒豆子似的交代:“当年我得知手里的姑娘是公府千金,就想丢回永安街然后离开。”
“是玉琴郡主从我手里,把千金买走的!”
张皇后插了一句:“这些,玉琴都与我们说了。”
虽然细节有出入,但一个郡主和一个拐子相比,自然是郡主的话值得相信。
拐子却继续语出惊人:“我本来也不想卖给一个小姑娘的,是郡主非要买,这就算了,事发后,看惊动了皇帝大老爷,她还让我带着那公府千金,离开京城!”
“要不是她,我不过一个平头百姓,哪有那么容易就离开京城啊?”
薛镐:“你再说清楚点,你们拐了我妹妹,还偷偷养了好几日,见实在瞒不住,才把人往京外带?”
拐子有点害怕,嗫嚅:“是,是这么回事。”
薛镐顿时火冒三丈,要不是这是在皇宫里,他都想一脚踹死这个拐子,玉琴得踹够两脚再死!
虽然拐子也和玉琴一样,没有说了全部真相,但所透露出来的东西,足够定罪了。
张皇后皱眉,眉头“川”纹刻痕深了几分,她就知道,玉琴所作所为,比她自己的叙事里要多。
豫王果然准备周全,只怕万宣帝早就看过证据。
玉琴提起裙角,跪下:“皇祖父、皇祖母、皇叔祖,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了,这拐子为了荣华富贵在攀诬我,当年我虽买了平安,但平安是自己走丢的,我没有再安排别的!”
拐子指着玉琴:“郡主殿下,你忘了吗,当年我怕被牵连,想把孩子还回去,你还给我一块玉佩。”
“那布老虎是我从公府千金身上拿的,玉佩是你自己给我的!”
李氏喉头梗住了。
事关皇家,拐子证供完,就被带下去。
玉琴冷着脸,证据归证据,她是东宫嫡长女,是郡主,只要她不认,又有张皇后斡旋,总能翻篇。
她对万宣帝道:“此等腌臜人竟如此冤枉孙女。请皇祖父明察!”
薛镐、玉慧、李氏几人,都看向龙椅上的万宣帝,皇帝会怎么判,才能不寒了薛家的心,又保全东宫郡主呢?
是的,他们都想,皇帝一定会保全东宫的,秋狩刺杀那样明目张胆的安排,都能被按下来,何况是十一年前的案子。
张皇后却心头猛地一跳。
她发觉裴诠没有做出请示万宣帝的模样,他只看着玉琴,目光淡淡,几乎没有情绪,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便听万宣帝叹了一声,道:“裴婉性子狡诈,跋扈残忍,既酿成大错,却不知悔改,宣: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关入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