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小时候爸妈都起床了,只有她赖床不起,翻了个身,继续睡。
半梦半醒时,陈沐冉还听见杨荏在门外对陆鹿说,要小声一点噢,冉姨姨昨晚在我们家睡觉。
然后又听到,陆鹿很小声地说,知道啦。
陈沐冉睡过去,再醒来就是中午了。
两人在小区附近的酒家饮茶,杨荏要了张靠角落的卡座。
陈沐冉把她跟罗家浩分手的事简单讲了一下,但她没有把分手原因说得明白,只指罗家浩有些问题是她上个月才发现的。
杨荏算了算时间,皱眉:“所以你……忍了足足一个月,什么都不跟我讲。”
陈沐冉笑笑:“我也想讲,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干脆做了再说。”
杨荏问:“是原则性问题吗?”
陈沐冉点头:“在我这里算原则性问题。”
杨荏知道陈沐冉择偶要求之高,也知道她的忍让程度之低,“得过且过”这个词儿在陈沐冉这里从未有过。
她会提出分手、且是在已经答应了求婚的情况下提出分手,代表罗家浩指定是有一些地方踩中了陈沐冉的“雷区”,就和玩扫雷游戏一样,踩中一个就 game over。
杨荏有些心酸,问:“那要跟陈叔和我妈他们讲吗?我可以陪你的。”
陈沐冉今天没化妆,嘴唇略显苍白:“不用,等我找天自己说吧。”
杨荏努唇,像小学生上课回答问题那样举起手,小声说:“我可以讲点马后炮的事吗?”
“可以啊,你说。”
“就是你生日前跟我讲过,罗家浩可能会在生日当天跟你求婚,那次你给他打了很多分数……我早上想了想,你列了那么多方面的分数,就是没有你对他的‘喜欢’这一项。可能现在我再提起也有点儿晚了,但是沐冉,你喜欢罗家浩吗?”
陈沐冉沉默了许久,周围熙熙攘攘,只有她们这一桌格外安静。
她长吁一口气,蓦然苦笑:“我本来很想斩钉截铁地说‘我喜欢’,可说真的,我其实没办法确定。杨荏,我好像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了。”
杨荏一噎,眼眶一湿,眼泪直接往外冒。
陈沐冉顿了顿,急忙给她递纸巾,哭笑不得:“不是,你干嘛哭啊?我都还没哭呢。”
杨荏吸着鼻子摇头:“不是的……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的,你只是累了!”
人被生活赶着跑,总会忘记一些最简单的事,例如每一场恋爱的开始,是因为或多或少的喜欢。
有人会在每一段关系中,总是来来回回地想着一些问题:我遇到的是爱吗?我付出的爱吗?对方值得我爱吗?我有爱的本事吗?我要怎么才能得到更多的爱?又要怎么才能让付出去的爱不会落空不会遭到背刺?……
这些无解的问题想了一遍又一遍,等到受伤了,又会给自己盖一个“爱无能”的章。
陈沐冉从未试过在公共场合大庭广众下哭,可看到杨荏眼泪啪嗒啪嗒掉,她也难过得说不出话。
杨荏说她只是累了,让她先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陈沐冉说,好。
周泽发来的账单上面,除了那顿平安夜大餐,居然还有“精酿 x2.5 罐”和“hand made 南乳花生 x1 罐”的明细,把陈沐冉气笑了,回信息问周泽,是不是 Sol 经营不善就要倒闭,连南乳花生都要收钱。
而且哪来的一罐?顶天就是四分之三。
周泽说当然要收,他们店里的南乳花生全是他每一天亲手炒的,不是去市场里买现成的,在店里吃饭多点一碟都要小十块钱。
陈沐冉付了钱,骂他臭奸商开黑店。
陈沐冉只允许自己消沉两天,她得尽快投入工作,生活越忙,她就能越快忘记罗家浩。
她是“有预谋”的分手,所以在分手前,她提前找了个借口,把两人之前交换开的车换了回来。
她还把车送去车房做一次全面检修,取车那一天,陈沐冉觉得自己都快有被害妄想症了,疑心病重得要命。
她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分手后第三天,陈沐冉在公司收到一大箱闪送,里面的物件都是陈沐冉曾经送给罗家浩的礼物。
同时也收到罗家浩的一篇小作文,字里行间表达出他很后悔重复送礼物的这件事,他说自己是可以接受分手的,只希望陈沐冉不要拉黑他,两人能继续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若是以往,陈沐冉很擅长这样你来我往的拉拉扯扯,只不过如今她真的有些心累,她不想再来一个“高晋”,藕断丝连一年又一年。
她跟罗家浩说,没有跟前男友做朋友的习惯,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陈沐冉其实也怕自己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