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可是订了婚再退婚,样子不是更不好看,不是成了别人的笑话?”
这事儿怪不得陶竹担心,在大麦乡,姑娘和小哥儿的名声是最珍贵,也是最脆弱的东西。不论怎样,清誉万万不能有损毁,这东西有时候甚至比命重要。
一个小哥儿要是订婚再悔婚,有些人家就要想,是不是这个哥儿有什么问题,叫提亲的人家看不上嫌弃哩?那他们以后给人介绍这个哥儿就得多思量思量了。
柳柏理解哥儿的名声最是紧要,可他也看得出来,陶竹心里不是想分的。秦锋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但对陶竹来说有些冒险,最后到底该怎样,他也想不出个法子,这事儿着实愁人。
陶竹心里也乱,想张口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半晌,他喃喃:“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一个,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了......”
他人话语的力量总是有限,这事还得当事人自己想明白。
三个人一时之间都没了话儿。
几声叹息消失在正午和煦的轻风里,阳光越升越高,屋里被晒的暖烘烘,袅袅炊烟萦绕在村子上空,家家户户传来饭香。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柳柏忙活着做午饭了。他把陶竹安顿在里屋,自己和秦锋到外屋收拾。想着陶竹心情不好,他打算做些爽口开胃的饭菜,除了陶竹最爱吃的油饼,还可以做个酸菜鱼,反正今天不忙,午饭可以慢些吃,那就再做个炒香干......一边想着,他一边熟练麻利的揉出面团,起锅烧油,把面饼下油锅,刚翻了两铲子,陶竹从里屋出来:“午饭不吃了,我先回去了。”
“怎么了?怎么不在这儿吃了?”
“没胃口。”
“多少吃点儿呀,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你看,我做了”
柳柏实打实的想把陶竹劝住,坐在灶膛口烧火的秦锋捅咕了柳柏一下,柳柏疑惑回头,秦锋站起来,对着陶竹:“我们不留你,你可以想好了再和钱旺说,现在不一定是好时机。”
陶竹没说话,点点头出了门,柳柏一头雾水,秦锋坐下去,顺手在柳柏脸上捏了一把:“钱旺刚来了,在门口呢,让他们两个去谈吧。”
“......哦”
钱旺昨天没睡好,今天更难受,他早晨给陶竹写了封信递过来,可迟迟没有回信,虽然他知道就是有回信也要傍晚,可他等不及了,这种煎熬的滋味让他太痛苦了。他想见陶竹,想和陶竹说话,想解释清楚。他还害怕,害怕陶竹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和他生分了,会不会还跟他决裂,但他更不想让陶竹伤心难过,有的没的,脑子里乱得很。
原本这些天,他是跟着他爹见一些有来往的叔叔伯伯,处理些庄子上的事儿。可自打觉出陶竹情绪不对劲起,他这心里就像有把火在烧,今儿个在酒楼带客心里像长了草,他匆匆对付过去,出来就直奔黑山村。
现在见着陶竹,陶竹半点不见笑模样,嘴巴紧抿着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心里像有刀在拉口子。可面上还得撑着笑:“竹哥儿,吃饭没?”
“没。”冷漠的,简短的一个回应。
“我带去你去大麦乡吃,你想吃什么?红烧狮子头好不好?上次你说好吃。”
“没胃口。”
“我们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吧。”
这话一出,钱旺再也装不出笑模样来了,呆在原地讷讷地点了点头。
陶竹的不满难过积攒了快一天,现下脸色算是十分难看了,这种情绪促使下,他撂了狠话:“我昨天,还有今天都想了很多,到现在,我想出了个法子,算是两全的了。”
“我们对外就说已经定了亲,过一段时间分开,把婚约作废,对内我们两个人就各退一步,冷静一段时间后分开吧。”
最初的几秒里,钱旺没什么反应,但陶竹能看出他的悲伤,一种心里空掉的悲伤。
“你不能,你不能说分开就分开,我错了,我那天说了不该说的话。”钱旺的声音哽咽了:“但我那天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给我写信,还在信里说了很多甜蜜的话,我得意过头了,我说那些话是为了想夸你的,我是想说你能主动找我,你惦记我,你对我好,往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没有以后了,这些话你现在说有什么用,我生气是真的,难受是真的,我累了。”
“累了可以休息,你不用做什么,我来,都交给我。”
“我不应该在信里说不开心的事,以后我们都见面聊,见面聊就不会让你难受这么久了。”
“你说什么都行,什么错我都能认,但是你说要分开,我不同意,我昨天一整夜都在梦见你,我没办法离开你了。”钱旺越说越难受,像个无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