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没想一步到位把房子盖大盖气派。
一来突然从破落户乍然变得有钱容易遭人妒忌,他逢人就说是这趟进山运气好,还差点丢了半条命;二来,日子是关起门来自己过的,自己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柳柏在草帘子前站了有一会儿了,自打几天前定了成婚日子回了家,他和秦锋还没说过话。
村里有讲究,行嫁娶礼之前不能见面,但是没说过不能说话。
他这两天总能隔着草帘子听见对面秦锋和几个汉子干活儿说话的声音,这次他鼓足了勇气,开口道:“秦大哥?你在吗?”
那头静默了一瞬,很快响起秦锋的声音:“我在。”“怎么了?”
“嗯......小满说,这几天都是二婶在做大家的饭,但二婶还有很多别的活儿要忙,倒是我现在很闲,不如我来做饭吧。”
那头传来几声低笑。
不久是一个略陌生的汉子声音:“我们有福了,正好尝尝柏哥儿的手艺。”
紧接着秦锋的声音响起:“简单做几道就行,不用太费心,缺什么知会小满去买,他那里有不少零用钱。”
“哥!”一道略带怒气和控诉的声音传来,惹得柳柏和几个汉子都笑起来。
此时正是半上午,距离午饭还有一个时辰,柳柏忙活起来。
秦锋修缮屋子的时候,在这儿放了米面,还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厨房。
柳柏略一思索,很快有了主意,他打算做一道拿手的吃食——油泼面。
秦锋和其他帮着盖房的汉子下力重,需要油盐大的食物。往常秋收的时候,柳大龙就总让他做油泼面来吃。
不过因为不舍得放盐放油,油泼面更多的是辣子的味道,这次他决定好好做。
这样想好,他在麻布袋子里舀了三大碗粗面,并着一小碗细面和在一起揉。
一听说要吃面条儿,秦小满来了兴奋劲儿。他和他哥都爱吃面,可他二叔一家不喜欢,再说,面条没有窝窝头顶饱,所以在他二婶家几乎不怎么吃面。
但是他的新哥夫一来就要擀面条儿吃,他咽了口口水,蹲在灶台边儿,眨巴着两只眼睛等。
要想面条筋道,面团就要翻来覆去揉够了劲儿。柳柏头一次揉这么多面,不多时额头上就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手腕儿上也没了劲儿。
“哥夫,我来揉吧。”
柳柏看向蹲在一边儿的秦小满,意外这个孩子的懂事,但还是有些担心:“你力气小,怕是揉不动。”
秦小满咧着虎牙站起来,接过柳柏手中的面团:“我力气可大呢,和我哥小时候一样,我们都是大力士!”
“噗嗤”
柳柏被逗笑了:“好,那辛苦大力士了。”
把面团交给秦小满,柳柏去做浇面和配菜。
油泼面最好配着爽口的小菜一起吃。
这小院儿原本没人打理,院子里的杂草有半人高。但秦奶奶会过日子,硬是在下种子的时节,拄着拐杖跨过半个村到这里来种菜。
虽然这菜长得不如别家好,甚至很多长不出来,但乡下人家里菜种子多,那地又空着,若是不种,感觉对不起老祖宗。
因着秦奶奶,现下院子里的几棵黄瓜秧和豆角秧都结了果。
柳柏挎着菜篮子摘了三根黄瓜和一大把豆角。
秋黄瓜不如夏天的鲜嫩,柳柏将黄瓜皮都削了,只将黄瓜瓤拍开放进大陶瓷碗里,等着面条出锅后再撒盐和蒜,不然先撒了盐,黄瓜里的水都要被杀出来。
拍完黄瓜,柳柏在锅里下了水,等水烧开把豆角抄一抄去掉生味儿,然后捞出来一切两段,再加盐、大蒜拌匀。
就在找调料的时候,他意外发现放碗筷的柜子上有一小罐花椒。这是提味儿的好东西。他立马把水淘出来,倒上一点儿热油,然后加入一小掐花椒粒,这就是花椒油了,拌菜或者浇在面上都好吃。
花椒味道特别,虽然不香但是很能勾起人的食欲,外头干活儿的几个汉子闻着味儿都被勾起了馋虫,纷纷打趣:“今儿个中午有口福喽!”“柏哥儿做啥呢,咋这么香!”
拌豆角做好,秦小满面揉的差不多了,柳柏开始抻面,擀面。
擀面条考验手艺,擀粗了吃着面就发硬,擀细了软趴趴不筋道,柳柏拿捏着手上的分寸。
黑山村这边面吃的少,倒是过年过节会包饺子。包好的饺子不能碰,一碰就变形甚至还会漏,所以有了盖挺这个东西。
盖挺就是细高粱杆儿晒干了,拿麻线从中间穿过去,跟缝东西似的,缝出个圆盖子。
柳柏将擀好的面条儿放在盖挺上,两个盖挺放满了,就放在陶盆盆底。不得不说,要给五六个汉子准备的面真不少,光擀面就用了他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