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说话总让柳柏觉得过于沉重,他笑得和善:“没事儿,收到你的心意就好了。”为了表示自己的不介怀,他还特意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意外的,这口感虽然粗糙,但味道比一般的糙面馒头好:“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很特别。”
“这是奶奶把糠磨细了掺上糙面做的,发面的时候在热乎的炕头多放一会儿,吃起来松软又有一种谷子的清香。”
“是这样,没错。”“以前从未听人说过这种蒸馒头的法子。”柳柏说着,心里有了赚钱的主意。
大雪一下三天,人们在外头活动的时间大大减少,但是相互串门唠嗑的现象明显增多。甚至有些人家,一早去关系好的另一家待着,吃住一天,晚上回去。第二天这被蹭吃住的另一家又到这家来,两家既密切了关系,又省了柴火。陈阿嬷最近就总爱来柳柏这儿串门。今儿个是雪下的第四天,陈阿嬷在柳柏家吃过早饭刚走,陶竹又过来了。
他虽然看起来疲惫,但精神是兴奋的,一进门先是抱怨:“雪太大了,郑守家的房子都被雪压塌了你知道不?”
“啥?”秦小满正要在炭盆里烤黄豆,闻言手里的黄豆全落地上了:“我哥家的房子塌了?”
“你哥?”陶竹一时没搞懂这是什么关系。
“我去看看。”秦小满豆子也不要了,起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不一定是郑守那儿,”秦锋拽住秦小满脖领:“先问明白。”说完转头看向看热闹的陶竹:“你说的是郑青山家还是郑放家的房子塌了?”
“郑放啊。”
“瞧我,忘了郑守已经分家出去了。”
“那没事儿了。”秦小满送了一口气,转身拍拍手上的灰:“郑放是活该,让他们住在石头村不回来。”
秦锋扬了扬眉,房子久不住人就没有人气,没有人气的房子破败的最快,被雪压塌也是意料之中,但是,这一家三口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郑家的几门亲戚有的烦恼了。
柳柏不去注意这个,他从外屋拿进来一个苗姐儿送的馒头递给陶竹:“你尝尝。”
“这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好吃。”陶竹嘴上嫌弃,但身体很实诚的伸手拿过来,张嘴咬了一口:“嗯?不错欸,吃着比看着强!”
“是吧?”柳柏眼里冒星星:“这是拿糠做出来的。”
“糠?”
糠是谷皮子,专门是用来喂猪喂鸡鸭的。人吃这种东西......陶竹一脸欲言又止。
柳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你想干啥?”
“我做这个,卖给今年冬天缺粮食的,你说能有卖头不?”
“这......”“你别说,我觉得这法子不错。”
陶竹来了兴趣:“你不是学过做面点?你再改进改进,捏个花样啥的,不比酒楼里的差。”
“真的吗?你别哄我。”柳柏高兴的攥着馒头,一双眼睛弯成小月牙儿,好像馒头已经变成了银子。
“真的。”“我也这么觉得。”秦锋在一旁看着,跟着柳柏一起高兴。他抬手摸了摸柳柏的头:“还是你有主意,我娶了个小财神爷回来。”
“呦,我还在这儿呢。”陶竹阴阳怪气。
柳柏笑得腼腆:“你和钱旺怎么样了?”
“哦,我来就是说这事儿,他说等把王清河他们救出来,就向我正式提亲。”
“好呀好呀,好事儿。”
“恭喜。”秦锋和柳柏一同祝贺。
重点虽然不在这儿,但陶竹很满意,他嘴角翘起来:“先不说这个,王清河他们被官府抓了。”
“什么?怎么回事?”虽然关系不深,但好歹有过一面之缘,柳柏问道:“我们能帮上忙吗?”
“不用,王清河他们就是被关大牢了,性命没问题。咱们这个县太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拿一个县的人肥他自己的肚子,这回十有八九是看上王清河他们有油水可刮,等刮干净了就没事儿了,你们以后做生意也要小心。”
“好。”柳柏严肃的点点头。
大麦乡那头,几个差役在路边食铺里骂街:“人都要冻死了还去干活儿,去劳什子大麦乡,我不去。”
黑脸汉子愁眉不展:“总得给上边儿一个交代吧。”
“去了黑山村就能有交代?那一村子的人抓谁?”络腮胡汉子不满。
“自然是抓最软的柿子。”一个精瘦的差役捻起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咂摸的津津有味,好像是什么美食珍馐。
满脸胡须的汉子重重放下酒碗:“这破花生米有什么吃头,半个月了,没吃着一口肉,我家那个婆娘天天骂我没出息,说我一个月到头赚不了一两银子。”
这汉子正说着,一小碟卤牛肉被放在桌上,不多,就五六片,但也可以打打牙祭。络腮胡汉子抬头看向放肉的人:“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