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角色我不要了。”吴嘉突然开口,是对着陈政年说的。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折腾这么久,就这样放弃了?
吴嘉视线转向何乐为:“我不需要施舍,你想要就给你好了。”
大家都没太懂吴嘉的意思,谢泽霖却笑了:“那就这样定了。你们一个配主役,一个配青山,各司其职,都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
直到要回家,何乐为也没想明白吴嘉为什么要把角色让给他。
他问了陈政年一路,陈政年让他自己猜,“我脑子笨,猜不到,你就告诉我吧。”
瞎子一小段路也能走得磕磕绊绊,好在如今学校放假,路上行人少,不然以后人一多,他一个人该怎么回家?
陈政年发现自己想远了,当初说好的是暑假借住,等开学,何乐为就不跟他一起了。
他有些烦躁,习惯是把腐蚀神智的利刃,他渐渐开始失去支配自己的能力,随着另一个人的入侵而颓废,甚至没有反抗。
说实话,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却又不自觉耽溺于那温和的泥潭之中。
“求我,求我就告诉你。”他卑鄙地、恶劣地,想要扳回一城。
何乐为并没有什么精神负担:“好啊,求求你了。”
他自然而然地来回甩陈政年的手,像肥皂偶像剧里,傻白甜女主朝男主撒娇那样。
从哪里学来的,眼睛又看不见。
“没诚意,不说了。”陈政年淡淡道。
“哎呀,别啊。”何乐为抓紧他的手,将盲杖和手臂一起抱进怀里,像是生怕人离开。
毛茸茸的头发蹭到皮肤,何乐为仰着脑袋,视线分明没有目的地,却又很巧合地落在陈政年脸上。
太乖了,眼皮一眨一眨,有多少根睫毛都能数清楚。
被依赖的感觉实在让人受用,陈政年决定大发慈悲不再逗他,揉了一把何乐为的头发:“他把角色让给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输了。”
“嗯?什么意思?”何乐为歪一下头,侧脸就直接枕在人胳膊上。
陈政年眸光敛了敛,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抽回来:“在他那,你已经赢了。”
“所以他认输了?!”何乐为冲地面猛敲一下盲杖。
“嗯,算是。”
“我录得这么好吗!”何乐为顿时有些沾沾自喜,一激动又没了分寸,往陈政年身上靠:“那你把票投给谁了?”
“肯定是我对吧?”他太高兴了,以至于整个人都懒洋洋地赖在陈政年身上,落日余晖,眼前是一片金光。
世界真好,他爱这个世界。
陈政年的声音也变缓了:“你猜。”
“我不猜,就是我,对吧?”何乐为直起身子,突然被叫卖声吸引了注意力。
“冰糖葫芦,最后一串,便宜卖咯便宜卖咯。”
何乐为耳朵立刻竖起来,“冰糖葫芦,你吃过吗?”
“没有。”这种路边的小摊小贩陈政年一次也没碰过,汽车经过时扬起的灰尘这么大,谁知道混了多少进去。
“啊……”何乐为遗憾地耷拉眼皮,忽而猛地撑开:“我也没有吃过,我们一起去吃吧!”
陈政年说不,何乐为又像之前那样挽着他的手,晃来晃去:“就一串,我们一起吃。”
小瞎子磨了很久,嘴都要磨出泡来,陈老大终究还是屈服于他的“淫l威”之下,破格给他买了一串。
何乐为刚拿到手,鼻子就凑上前嗅嗅:“甜甜的气味。”
冰糖葫芦,以前总是在书里看到,他想吃好久了。
也不知道南方的冰糖葫芦跟北方的一不一样,正不正宗,不过他没心思管那么多了。
抬起指尖正要将山楂球给拔下来——这是残联会长推荐的盲人吃法,手指倏地被人捉住。
“你干嘛?很脏。”陈政年语气有点凶。
“可是不摘下来我就吃不了了。”何乐为委屈巴巴,难过道。
他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就有碰到过卖冰糖葫芦的。
那时候小叔叔带着他们一起出去玩,婶婶给何鸿宇买了冰糖葫芦和棉花糖,却漏了何乐为。
小叔叔见状,说要给他一份,被婶婶拦住了。
“婶婶说冰糖葫芦上有竹签,不能给我碰。”何乐为吧唧嘴,把糖衣咬得嘎嘣脆。
陈政年把咬过的那块儿转了个面,继续递到何乐为嘴边:“所以你就不吃了?”
“是不能吃。”何乐为强调。
“我也想吃棉花糖,想知道棉花糖是不是和我的棉被一样软?我还想吃串串,我试过点外卖回家,把肉从签子上剥下来的时候,但经常会弄得乱七八糟。”
第21章 摸脸
他嚼着糖葫芦,还能说个没完没了,从想吃棉花糖到烤串,又转回来说糖葫芦太酸,还有点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