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当是他考上泮宫之后第一天来上学,拿着许多行装,谢父骑着马来送他:“好儿子,既然考上了就好好学,等你啥时候结业,爹就带你进军营。”
“好!”谢铭迟听见自己答应下来,“爹你放心,我保证不惹祸哈,等我在这儿多读点兵书好好练身体,到了军营肯定立马立功。”
“你小子,”谢父大笑两声,使劲揉了揉谢铭迟的头发,“好小子,去吧!”
谢铭迟接过行装,第一次走进了泮宫。
来接他的是万无秋,他的住处自然也被万无秋安排在了和他一个院子。
秋日风大,万无秋不知道等了多久,刚和谢铭迟介绍了两句泮宫的布置,便咳嗽起来。
“哎哎哎,阿无,你别说话了,”谢铭迟帮他顺着气,蹙眉,“你干嘛非要在门口等我,在寝室等我也一样啊,你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是不是没好好吃药?以后监督你吃药的任务就交给我了,我可得看着你好起来才能安心上战场的。”
万无秋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路上,不知是经过了谁的寝院,谢铭迟听到里面传来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一男子颐指气使道:“叫你去给我们挑水,你听不懂人话吗?!”
木桶落地的声音接踵而至,不知多少木桶被扔到地上。谢铭迟向来爱凑热闹,这会儿便无视了万无秋的阻拦,把行装放在地上便走了过去,在门缝间悄悄看起来。
一个衣装朴素的少年摔倒在地,看了一眼木桶,咬牙道:“田公子,泮宫有规定,凡是入学子弟一律要自己负责起居,我没有义务帮你们打水。”
“哎呦,还犟呢?”田公子呵呵一笑,蹲下来,看蝼蚁一样看着少年,“封瑜,你家族什么样,我家族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能进泮宫都是命好,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未来的栋梁之材了?要不我干脆一点,传信回家,让我长兄快些把你家剩下那几个续命的小官都揪下来,让你封氏从此仰仗我们家鼻息,到时候你给我□□都来不及!”
“你!”封瑜气极了,但心中全是读书人的气节,“我进泮宫,都是日复一日努力学习的结果!必是要为璟国做贡献的……”
不等他说完,连同田公子在内的三名少年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哎呀笑死人了,还信你那一套呢?信不信,就算你告诉姜夫子,他也不会管你?”
封瑜嘴犟:“那我就告诉岑夫子!”
岑夫子是泮宫里最严格、最赏罚分明的夫子,他一定会为自己做主的!
“呵,你敢?”田公子不屑道,“你忘记了?就连沈绯年都告诫你,不要闹到夫子们那里去,你连他的话都不听了?他也就是个油嘴滑舌的缩头乌龟,真有事,他不见得会给你扛啊。”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封瑜突然发力,一把推到田公子:“不许你这么说他!”
“你!!”
身后有一阵瞬息而过的风,谢铭迟本来没在意,直到身后有人说话:“哎,他要被打了,你进不进去?”
谢铭迟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就见一张秀气妖艳的脸。
万无秋在一旁轻轻出声:“终于来了?”
“来了,”沈绯年搓起袖子,往后退了几步,“让一下哈,你们不出手,我可就去了,不能让我小学弟吃亏。”
是可忍,熟不可忍!
沈绯年突然发力冲刺,一脚踹开了寝院大门,在田公子反应过来之前,拦在了封瑜前面,笑脸迎人:“田公子,他的脸好看,你别打他,我经常被人打,夫子看见了也不会觉得稀奇。”
“哼,”田公子冷哼一声之后,立刻就朝沈绯年脸上来了一拳,随后招呼身后两人,“给我打!”
谢铭迟都惊了。
看这人刚才的动作,明明打过他们两个不成问题,现在怎么甘愿挨打了?
只是他紧紧护着的那名少年,一点事都没有。
“咳咳,”谢铭迟活动了下筋骨,扭了扭手腕,给万无秋撂下一句话,“不好意思阿无,我可能今天就要惹事了。”
“阿迟!”
在万无秋要去拦人的那一瞬间,谢铭迟已经冲进了院子,朝着两人拳打脚踢起来,没过一会儿,两人便四窜求饶。
谢铭迟:“叫你们欺负人!不是横吗?给小爷横啊!”
眼神掠过田公子时,后者颤了一下,纸老虎似的说:“我可告诉你,我哥可是田氏家主!你……你你不能打我的!”
“是吗?没听过,”谢铭迟径直走上前,“田氏就能打人了?说好的人人平等,泮宫的规矩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呸!什么狗娘养的东西!”
田公子边挨打边痛哭:“不许骂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