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许玫仍旧没有起身,及至她听到货车发动机响了好一会儿,她才从玫瑰堆里挣扎着起身,并对上负责此处垃圾的工人惊讶的目光。
此时天已然大亮,天空下着雪。
工人手拿着几朵绿玫瑰,她从垃圾堆里捡的几朵保存得比较好的玫瑰,她约莫五十岁,身材魁梧,皮肤粗糙,典型的日耳曼人长相上全是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
许玫很紧张,但她没有露怯,而是大胆拿出自己提前塞到兜里的一堆首饰,并问工人:“我能用这些首饰换你的手机和一辆车吗?”
交易轻易地达成。
许玫更加激动起来,她将车钥匙插入孔里时,手都在发抖。
她高三毕业那个暑假学的车,学了之后也没开过车,是妥妥的新人。
夜晚下了场雪,路上尽是积雪,并不好开。
许玫用手机调出谷歌地图,并将终点定位到大使馆,她磕磕绊绊地开车,艰难行驶于大雪纷飞的针叶林间公路。
她逐渐开出了林野,两旁视线开阔起来,仿佛一望无际的雪原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技术逐渐熟练,汽车行驶逐渐变得平稳,她意识到自己离城堡越来越远,她越加兴奋起来——直到风雪声里忽然出现刺耳的跑车声。
原本无人的路面出现一辆黑色跑车,并且跑车在看到许玫的车时,立刻调转方向,迎面朝许玫迅速驶来,如果按照此刻的行驶路线,两车很快就会相撞。
许玫的瞳孔放大,手再次颤抖,她紧急调转方向,汽车横着冲出路面,行驶到雪原上,由于紧张,许玫并未踩刹车。
汽车最终停止,许玫有惊无险地大喘气,但她刚放松,便又听到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她寻着声音看去,发现跑车又拐了个弯,再次朝着她所在的汽车冲来,许玫的呼吸一滞。
她想驶动汽车,偏偏此刻,汽车出现故障,启动不了。
她越加慌乱,连忙取下安全带,试图弃车而逃。
可她还没打开车门,跑车便已经到了跟前,许玫动作顿住,她瞧见跑车里坐着Lennart,Lennart面容冷冽,他的绿眸视线在一瞬间与许玫的视线交汇,他修长冷白的双手握住方向盘,从容地驾驶。
Lennart追上她了。
跑车堪堪擦着许玫所在汽车的前车身停下。
跑车车门被打开。
Lennart从车上下来,他走到许玫所在的汽车车窗前,食指卷起,扣扣地敲车窗。
“Rosalie,下车。”
他的语气平静,神色自若。
但是许玫感知到浓浓的危险。
原本想逃离的地方此刻却成了庇护所,许玫把手抽回,并试图再次发动汽车。
见状,Lennart沉默地走到后车窗旁。
“砰!”
许玫听到一道剧烈的玻璃碎掉声响,让她本就惊惧的身体抖得更厉害,她下意识护住头。
后车车窗响动,碎玻璃坠地声响,许玫意识到方才的动静是Lennart砸碎后车窗玻璃,她转头,见Lennart此时已经将手伸进破碎的玻璃洞里,把后车门打开。
他的左手血淋淋,弹钢琴的人应该会爱惜手,但他毫不在意,他俯身,绿眸视线再次与许玫的视线相对。
“下车。”
Lennart再次道。
许玫被Lennart一系列疯狂行为弄得有些崩溃,她再次哭了,她摇头。
直到现在,她也不愿出去,因为出去意味着她今天的逃跑计划彻底失败,她如鸵鸟般,自欺欺人。
Lennart强硬地撕碎许玫的幻想,他从后车门伸出左臂,见状,许玫赶紧阻止他。
她的手触碰到他血淋淋的左手,她的手指上也带着血,被玫瑰刺穿,已经干了的,深红的血,两道血很快混到一起,许玫想阻止Lennart,她的手却反被Lennart禁锢。
Lennart的半个身子伸进车,用另一只手打开车门,他的左手放开许玫,许玫赶紧想从副驾驶跑,却很快再次被Lennart捉住,Lennart将她强硬地拽出车。
许玫的泪落到两人的手臂上与雪地上,Lennart的鲜血也落到雪地上,在白惨惨的雪地上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Lennart将许玫锁到副驾驶上,随即,他坐到驾驶位,发动跑车。
许玫的杏眼不断地落泪,她惊恐地看着没再说一句话的Lennart,Lennart周围气压很低,肉眼可见地生气。
什么话也没有,让许玫无法判断Lennart的想法,她的不安全感在她大脑肆虐。
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次逃离失败后,Lennart会将她看得更严,她逃离的难度将要大大提高。
怎么办?
难道她只能无奈地一直等着Lennart,等到Lennart厌倦了她吗?
许玫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她讨厌这样。
但她很快没机会思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