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阿福,“和她,闲着没事躲在园子里说话,说什么她觉得欢娘子对你有意?你阿娘也是怕你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勾了去,这才着了道,谁知道这小贱蹄子说话一套一套,面上扮柔弱,心里却比谁都歹毒,这是想借你阿娘的手,把欢娘子踢出秦家嘞!依阿爷看啊,她自个儿,还指不定对你存了什么龌龊心思。”
邓洛书递给秦世卿一张发黄的草纸,“表哥,这是清澜斋婢女罗儿的证词,她可作证,昨晚,阿绵去过清澜斋,还在欢娘子的窗外逗留了片刻。”
乔欢想起泠石说的那个黑衣人,而且昨夜,泠石走后没多久,阿绵和阿福就到了。
难怪晓得玉佩和银钱的事。
邓洛书继续道:“至于后山一事,欢娘子当时走的路线,并非日前划定好的。二表哥那日想与欢娘子单独相处,就让领路的小厮走了另一条道。木板的失踪,绝无可能是有人提前动手。那么,当日有机会接触到木板的,便只有欢娘子、阿绵、阿福和领路的小厮。”
“欢娘子自然不可能自害,小厮受托于二表哥,也可排除嫌疑。剩下的,也就是这两位了。而当日阿绵恰好崴了脚,当时欢娘子、阿福与小厮正说着话,无人留意她做了什么,想来就是这时动的手脚,把标着止步的木板,扔入了草丛。”
“事后阿绵又故意令周先生发现那块木板,想来那时她便想以此事将欢娘子赶出秦家,谁知后来家主出事,计谋没能得逞,这才借流言一事,陷害洛书与欢娘子。看来,在她要除去的人名单里,洛书也在列啊……”
后怕似的,邓洛书捏着帕子抹了把泪,嘤嘤啜泣起来,老夫人也跟着情动,安抚着安抚着,也跟着抱头哭了起来。
醪花厅哭声一片。
秦老太爷皱着眉头揉了揉耳朵。
阿绵扑到乔欢脚下,“欢姐姐,我错了,求你饶了我……”
阿绵哭的梨花带雨,阿福仍是跪在一旁,梗着脖子,歪头看着跳动的烛火,就是不肯看乔欢一眼。
见乔欢并没接话,阿绵抽泣两声,转而去扑站在一旁的秦世卿。邓洛书朝着小厮使了个*眼色,阿绵还没沾着秦世卿的鞋边,就被人给拖远了。
邓洛书止了泪珠,露出一抹端方的笑来,“欢娘子,白日的事,是姑母被阿绵这等小人挑唆,一时失察,才错怪了你,你莫要放在心上。”
莫要放在心上?乔欢心道,听风就是雨的是你姑母,她要是没存什么坏心思,能轻易着了别人的道儿?不道歉也就罢了,凭何自作主张让受害人“莫放在心上”?
真是霸道。
阿绵还在求饶,“家主,秦家家大业大,阿绵家贫,亲娘去的早,阿爷又是个酒鬼,他欠了银子,要把阿绵卖到青楼里去还债,阿绵这才动了歪心思,还求家主体谅,饶了阿绵这一回吧——”
联想秦老太爷的那句“龌龊心思”,乔欢算是听明白了,阿绵之所以视她与邓洛书为眼中钉肉中刺,为的,竟是嫁入秦家。
秦世琛虽说风流,人却凉薄,未必能出银子帮人摆平灾祸。
秦世卿却不同,妻也好,妾也罢,但凡留在他身边的人,哪怕只是个奴婢,依着他的柔软心肠,也定不会见身边人深陷泥潭而不顾。
这就是阿绵选择秦世卿的原因。
乔欢突然觉得心寒。
视为挚友的人,却视自己如死敌。过往种种,一句真话也不曾有。阿绵不曾与她和阿福真正交心,但凡阿绵说一两句,她难道会袖手旁观吗?
家境贫寒,有苦难言,但这不能成为害人的理由。
秦老太爷一挥手,“行了,送官吧。那个跪着的是无辜的,放了就成。散了散了。”
阿绵脸色骤变,“不,不要——老太爷,家主,求求你们不要送官,不要送官——送了官,阿绵这辈子,就,完了啊……”
秦世卿晓得她的话中意,略一沉吟,拦住了要将阿绵拖去官衙的小厮。
他说得有些艰难:“阿爷,此事,依儿臣之见,她确有苦衷,算得上,情有可原。”
一个没有阿娘的人,阿爷又是如此德性,若无他人相护,一个小娘子的日子,可谓是艰难了。
生出攀龙附凤的心思,确实情有可原,若是送官……怕是会断送她的一辈子。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阿爷,儿子的意思,是将她逐出秦家便是,但此事的受害者是欢娘子与表妹,还需问过她们的意见才是。”
他看向乔欢,“欢娘子以为如何?”
【作者有话说】
初见那次,其实多少是有点吊桥效应在的。但乔欢肯定不光是因为这个啦~具体原因,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