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虑得相当周到, 确保即便是陶赛这样一个弱女子,只用双手就可以很方便地提拎走。
但就在孙海柱帮她打理的工夫, 陶赛一下子改主意了。
她手背蹭了蹭下巴, 沉吟:小了。
格局小了。
刚刚陶赛没下死手, 但可以很轻易地预见, 那伙人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他们狼狈逃走的时候对院子里投来了极度仇恨的目光, 尤其是那个被窝棚砸得一头包的杨老板。
她决定留一下,顺便看看这家人的人品, 如果人品过关, 不是太招人嫌, 有一技之长的话, 她考虑把他们都带上“深海鱼”号。
到时候把养殖的工作就就交给他们,他们有经验, 院子的鸡鸭鹅都养得挺好,她可以给他们提供稳定的生存环境。当然,决定权在他们自己身上。
东海目前来说还没有受虫潮波及的迹象,在陆地上生活固然很好,但不能完全保证虫子不会袭来,可能只是时间晚一点。如果未来有一天,东海市发生地震,爆发虫潮,人被困在海岛上,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在这个末世下,只有船,可以自由移动的大型船只,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于这个救命恩人,孙家人异常热情,说要留陶赛吃饭。
她没有假客气,正合她意,直接答应了。
外面太阳出来了,天热起来,陶赛被请到堂屋去坐,孙凯殷勤给她倒水,还拿出来当零食的烤干的南瓜籽。
虽然院子里养了不少鸡鸭鹅兔,但因为打理得当,味道丝毫散不进屋子里来。
她磕着南瓜籽随处瞧了瞧,他们家里虽然相对简陋,但很整洁干净,四方桌上垫着格纹的桌布,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堂屋正面墙上两米高的位置是一座木质神龛,供奉着铜像;下方墙面还挂着两幅有些年份的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在这张地图上,南苏丹还没有分出来。
这时候,一个六十岁上下的大娘从房间里慢悠悠走出来,很瘦,头发稀稀疏疏,两鬓斑白,面相上很慈祥。她看到陶赛笑了笑,然后目光讷讷地去拿水盅喝水。
“我妈,”孙凯小声说,不着痕迹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儿出了问题。”
陶赛点头领会了,对喝完水的大娘回一个友善的微笑。
大娘喝了水就又缩回房间了,全程一言不发,精神状态不太好。
孙凯表情有些局促,似乎不愿意多聊,陶赛当然不会继续刨根究底问人隐私。
她换了话题,假装和他对信息,实则了解了一下今天上门的那伙人。
领头的杨老板杨海龙,挺出名的,在他们这片承包了大片的土地,搞了个挺大的养猪场,也养跑山猪,附近几个村子都有年轻小伙子在场子里跟他混。头几年生意还算风生水起,但实则多少沾点黑。
最近这一两年政策下后,倒是收敛了不少,路上遇见乡里乡亲他有时候还会假葛马嘎地打招呼,如果开着空车还会邀请上街赶集的邻里搭他的车,但没人敢坐。
“那孙子骗我妈,把我们家稻子全骗光了!”孙凯一想到这里就愤愤不平。
他妈精神本来就出了问题,那天他爸回来人气坏了,嘴没兜住,话赶话,啥话都往外出溜,然后他妈受刺激,病情就又加重了。
情况基本了解,应该那天骗他家稻子的时候惦记上他们家养的家畜的。
这会儿,楼梯口传来一阵快步下楼梯的声音,孙思瑶快步下楼梯然后往院子里跑。她脸颊上的玻璃划伤已经包扎好了,清理了伤口残留的玻璃碴子,消了毒。她妈妈骆琴琴是市里社区医院的护士,家里备有医疗箱,所以包扎得很专业。
孙凯担心地叮嘱她,“瑶瑶,你跑慢点。”
小女孩疯起来压根听不进话,她手里拿着染成荧光色的鸡毛毽子,手一扔,腿一抬,就在宽敞的院坝里踢了起来。
断电之后,电视打不开,看不了动画片,周围偏僻也没个伙伴,她这样大的小孩子正是玩心最重的时候,大概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就是踢毽子。
陶赛无聊觑了她几眼,一看平时没少踢,她一连能踢好几十个,正脚反脚都会,偶尔会伸长腿动作难度极大地去救,边踢还边给自己计数。
但没踢太久,大概是累了,或者觉得无聊了,孙思瑶坐门外的椅子上了不动了。
她脑袋往侧面一偏,正好和陶赛四目相对。
小女孩七岁,样子长得很乖,皮肤白白嫩嫩,眼下缀着几点小雀斑,越看越招人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陶赛问。
“孙思瑶啊。”小女孩并不怯,眼神灵动。
“一年级还是二年级了?”
她想了一下:“马上二年级了,放完暑假我就二年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