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珺才会跳楼,为了逼周梒江。
喻见没有办法想象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十四岁少年会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破名额而被迫上一堂堵上生命的课。
过于荒谬,她没有办法理解,她的手指一直在抖。
旺仔罐被捏瘪进去一角,喻见深呼吸,道:“这他妈是一群神经病吗?有病去治!非得祸害人?还有没有点竞赛精神?”
周梒江笑,抽开喻见手中的小罐旺仔,说“小朋友不可以讲脏话。”
“哦。”喻见拖长音调,“那他以后买菜必涨价!买方便面必没有调料包!”
旺仔口味偏甜,周梒江并不喜欢过甜的口感,喝了口后,懒懒抓着罐身,说:“由于性质恶劣,在取消比赛资格前,家里人替我办了退赛,又把消息压了下去。”
喻见彻底炸毛,惊得差点咬住舌尖:“为什么?明明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还要这样?这不是坐实了你差点弄死陈珺的事?”
“没有证据。”周梒江指尖抵着旺仔罐,想抽烟,“有时候,你看到的和别人真正经历的,往往是两回事。眼睛会欺骗你,社会舆论亦不是真的。”
“我应该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人,这件事发生的不早不晚,大伯正处于上升期,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以后的我,爷爷都想把这件事的风险降到最低,他需要清除一切对身处——”周梒江屈指,往上指了指,“那个位置而言所有的不利因素。”
“因为没有证据,这时候事实便显得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消息被压下去,时间会淡忘一切。”
喻见心口闷闷的疼,她低着头,情绪低落。
喻见一直都觉得,她的少年是带着光的,张扬又恣意。
他走的路本该向阳着锦,本该喧嚣热烈,沿途有鲜花怒放,有信徒臣服。
而她,想做他最忠实的信徒,
为他转动经筒,为他摇旗呐喊,以期长长久久。
周梒江见不得喻见这样,揉了揉喻见的小脑袋后,低头,问:“想什么呢?哥哥什么时候委屈过你?”
喻见气鼓鼓地鼓起腮帮。
“老头子没你想得那么糟糕,路是我自己选的,来青墨也是我自己决定的。”周梒江声线温吞,“我吧,性子不太好,有些事一旦没了兴趣,也就懒得再碰。”
喻见知道周梒江说的是竞赛,可还是忍不住追问:“那你现在对什么感兴趣?”
“你啊。”周梒江拖腔拖调,“尤其对教你学数学更感兴趣。”
“生物得我俩一起研究。”
喻见:“……”
当她没问。
—
不知不觉,一月过了大半。
期末近在眼前,复习节奏渐快,喻见适应得很快,在应对基础题时,她越来越得心应手。
一月中旬,气温反复无常。
下晚自习后,冷风吹卷走衣服里的余温,风刺进骨子里,格外阴冷。
喻见心底不安,脑子昏昏沉沉的,有些不太舒服,像重感冒的前状。
回去后,喻见被周梒江掐着下巴喂了小半碗苦兮兮的姜汁差点没收敛住小脾气,忍了又忍,扭头皱着小鼻子委委屈屈地趴回了床上。
歪在枕头上的手机滑下来,卡在肩边,喻见裹着被子伸出根手指,戳着屏幕打字。
鱼丸丸不次姜:【我想吃糖。】
周梒江秒回。
两个字一个标点——没有。
喻见摁灭锁屏,拉上被角,卷着被子磨磨蹭蹭跟蚕蛹似的往下滑,一直滑到整张脸被盖住。
小半碗姜汁灌下去,身体一阵又一阵的发热,喻见浑身汗湿,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敲门声,她没理,又往被子里埋了埋。
隔了一会儿,敲门声停下。
喻见埋在被窝里,呼吸急促,又要昏睡过去时,被角被人拉下。
新鲜空气涌入,喻见呼吸顺畅不少,干涩的唇瓣碰到颗粗粒物,沾着香。
喻见习惯性舔了舔,叼进嘴巴里,咬了咬。
是颗梅子。
裹着梅粉,酸酸甜甜的,果肉厚实饱满。
嘴巴里苦兮兮的味道被冲淡,喻见舔掉唇瓣上沾着的梅粉,睁开眼:“哪来的梅子?”
“买的。”周梒江递过罐刚开盒的梅子。
小宝贝跳上床,蹲在枕头边踩奶,时不时奶奶地叫上几声。
喻见抱着猫咬着梅子肉,突然就不生气了。
—
深夜,寒风呼啸,天阴得似在泅墨,空气湿冷。
喻白薇从车上下来,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丝,拖着行李箱走进沁园。
输入密码开门后,喻白薇踢掉高跟鞋,懒得再找拖鞋,径直踩上冰凉的地板,把自己摔进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