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家属连连点头:“我不是不信任医院,也不是不信任谢老师,但我母亲年纪大了,小病小灾的也经受不起,我就怕再出现类似情况,所以就想当面咨询一下谢老师,这才麻烦谢老师跑这一趟。”
这么说是患者家属执意要见她,而非秦铮故意让她跑一趟,之前是她小人之心了。
谢一菲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该如释重负的,毕竟这才是真正的他,拿得起放得下,可是她的心里却泛起点点酸涩来。
她把今天这一系列的心理变化归结为天气的原因。因为天气太糟糕了,才让她变得这么浮躁。
秦铮:“我理解您的心情,所幸您母亲的症状不是很严重,用不着过分紧张。可以先观察一下,如果症状没有得到缓解,我们再采取措施。”
患者家属总算放心离开了。
秦铮起身去给谢一菲倒了杯热水。
四月的北京还算不上多暖和,一下雨温度就更低了,此时的谢一菲浑身冰冷,急需一点温暖,但她还是说:“不用了,我是临时从学校赶过来的,下午还有事。”
她说要走,他像是听见了,却又像是没听见,坚持把那盛了半杯热水的一次性纸杯递到了她的手里,也顺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看着她说:“当初入组前你和患者家属聊过,她们遇到问题不放心,这才非要见你。”
很明显,他听出了她话里的埋怨。
谢一菲也说不清为什么在搞清楚来龙去脉后她还是忍不住抱怨,大概真是天气的原因吧。
“我知道。”她握着那水杯,并没有喝,但却能感受到那热量正透过她的手心一点点传递到她的全身。
秦铮顿了顿,换了个话题:“最近,还好吗?”
从分手的那一刻起,谢一菲就只想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同事来对待,所有过激的态度都是她对过去耿耿于怀的佐证。
他可以风轻云淡地面对她,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
谢一菲就当这是在和一个普通的故人寒暄,随口敷衍道:“还行吧,有点忙。”
秦铮点点头:“月初的时候周主任摔了一跤,科里的事特别多……”
谢一菲以为他要跟她聊工作,可等了半天又没了下文。
秦铮抬手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下午有事中午也得吃饭吧?要不就在这吃吧?”
谢一菲果断拒绝:“不用了,我真没时间,回学校的路上顺道吃点就行。”
秦铮又说:“雨天不好打车,那我送你。”
说着他脱掉白大褂打算换衣服出门。
谢一菲一听头都大了,把水杯放去旁边的桌子上,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来看:“真不用了,我已经叫好车了。”
秦铮穿好外套看着她,脸上温和的情绪早已荡然无存:“什么时候叫的?订单在哪我看看。”
谢一菲:“……”
谢一菲索性收起手机,抬头看着他:“你不觉得你有点越界吗秦医生?”
“那你呢?”秦铮问,“有必要这样吗?”
他都这么说了,谢一菲也懒得装了,索性坦白说:“我也不喜欢这样,那就直白点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处理这种关系的,但我是没办法和前任做朋友的。”
“然后呢?”
“既然分开了,那能不见还是不见吧。今天是工作需要那没办法,除此之外,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多年后再一次和他分开,虽然不至于像年少时那么伤筋动骨痛彻心扉,但心里还是难受的。她承认自己对他是有感情的,既然有感情,要割舍哪那么容易?
所幸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她要做的事该做的事有很多,哪一件都比情情爱爱的事重要,它们让她无暇去悲春伤秋。而且十年之后的她比之前更理智,也更懂得克制,理智地告诉自己她和他不会有未来,克制自己不要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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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一菲离开了,却在秦铮这放了把火。
想到她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秦铮既生气又无奈,难怪她今天进门时脸色那么难看,不就是要见他吗?又不是让她见阎王!最可笑的是,今天除了患者家属想见她,其实他也想见他。
和她比起来,他对她的放不下简直比街边两元店里的东西还廉价。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度被人敲响,他以为是谢一菲落下了什么东西,下一秒就见门口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秦铮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嫌弃自己这独苗学生,所以开口时语气也不怎么好:“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