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菲本打算立刻就走,可看到他这样子,又没忍心。
他家还是她上次来时的样子,只是不像之前那么整洁了。客厅茶几上有半罐没喝完的啤酒,厨房中岛台上有用过没洗的水杯。打开冰箱,除了啤酒什么都没有。可见他最近过得也不算好。
为什么呢?她已经过了自作多情的年纪,不会认为是他们关系的疏远让他如此。她知道,男人如果真的放不下一个人,那他会千方百计地靠近,甚至可以完全不顾对方的想法,像他们重逢最初时一样。
所以如果他此时的颓丧跟她有关,那也只是他在彷徨、在犹豫,而她已经被人放在了可以放弃的那个选项上。
她洗干净水杯,倒了杯温水放在他床头,正打算离开,手腕忽然被人拉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要走了?”他问。
“嗯。”
“今晚能不走吗?”
谢一菲正想拒绝,他又说:“我不太舒服。”
她这才注意到,他握着她的手格外的热,说话时的声音也有点嘶哑。
刚才她把他从初涩搀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的体温有点高,当时她还以为是喝了酒的缘故,而且他那么大个子,一半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也就没顾上其他,现在听他说不舒服,她才意识到,他可能是生病了。
她连忙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还真发烧了,而且以她的经验看,少说38度。正常情况,成年人很少一下子烧到这个温度,这说明他应该早就开始发烧了。
谢一菲:“你不会明知道自己发着烧,还去喝酒吧?”
没有人回答她,被质问的人又闭上了眼睛。
谢一菲无奈,看来她今晚是真的走不了了。
他刚喝了酒,她不敢随便给他吃药,就只能物理降温。
帮他脱衣服的过程中,他又醒来了片刻,当时她正在和他衬衫上的扣子较劲,她垂眸看着她,眼睛湿润明亮,眼神温柔又缱绻,但她知道,那是发烧所致,一切都是假象。
她每过一段时间就用湿毛巾给他擦脸和身体,到了后半夜,他的烧总算退了,她这才去隔壁的客房休息。
可能因为太累了,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第二天太阳高照才醒来。想起自己这是在秦铮家,她连忙坐起身来。
怕他晚上出什么事她听不见,昨晚临睡前,她特意没有关他的房门。一进门,就看到他坐在床边,似乎也是刚醒。
看到她,秦铮怔了怔:“你不是走了吗?”
她过来是想看看他烧退了没,听到他这赶客的语气,她都后悔自己昨晚留下来。
她说:“马上就走,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秦铮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话声音还是沙哑的,甚至比昨晚更严重,明显病还没好。
“那我也得走了,学校里还有点事。”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嘱咐了一句,“床头柜上有水,你喝点吧。”
说完,她就转身要离开,他却又叫住她。
“谢一菲。”
秦铮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这让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对我发脾气吗?”
谢一菲深吸一口气:“我能有什么脾气?”
“那就是了。”他声音微哑,还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在对我发脾气。”
谢一菲不确定自己哪句话哪个行为让他觉得她在发脾气,但是她也不能回避,他们之间好像确实出了点
问题,具体说不上是什么样的问题,或者说是她不愿意去深想。总之这样的关系堵得她胸口滞闷,很不舒服。
虽然以前也总想着结束,但这段时间那个念头冒头的频率好像格外的高。
过了片刻,她转过身看着他:“你是医生,有人发着烧还去喝酒,你生不生气?”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谢一菲没回答这个问题,她错开视线:“二期试验快结题了,有很多报告要写,这段时间我就不去医院了。”
秦铮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看来他也不想再逃避他们之间的问题了。
谢一菲顿了顿继续道:“咱俩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频繁见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回归正常的生活了。”话说出口,心里忽然就松快了,却又有丝丝的酸楚漫上心头。
对她的话,他似乎并不意外,但是他说:“你现在的生活哪里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