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继续道:“昨晚那情况不管是什么人我都会施救,你别想太多,好好养你的病吧。”
……
虞洁离开的突然,什么都没有准备,但谢一菲知道,她应该不会喜欢寿衣店里的那些衣服。秦铮赶到的时候,她刚找出一件旗袍,墨绿色,很端庄却也时髦的款式,很像虞洁这个人。
在谢一菲的记忆里,虞洁很珍爱这件旗袍,只有重要场合才拿出来穿一下,谢一菲记得她上一次穿是她博士毕业时。
“就这件吧。”她对秦铮说,“只是她现在瘦了很多,肯定不那么合适了……”
想到虞洁离开时的样子,她的喉咙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来。
十年了,那个待她像女儿一样的人离开了。
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揽着她靠向他,那股强撑着她的力气,在她呜咽出声的那一刻泄了出来,她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任由他把她揽入怀中。
压抑的哭声被他的胸膛堵住,而她的情绪却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他的手轻轻拍打她的背,一下又一下,那些不断下落的无助和绝望,好像在他的怀抱中找到了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累了,情绪平复了,他们依旧拥抱着,没有言语也没有欲望地拥抱着。
.
谢一菲把虞洁去世的消息告知了学校,还有虞洁以前往来的朋友同事。
她的后事也如她所愿,办得很简单。
送别虞洁的那一天,谢一菲再没有哭。
师母的一生彻底结束了,她终于不用再忍受病痛和孤独的折磨,背负着旁人的期望艰难地活着。
可是留下来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
临床试验结题在即,很多工作要提前启动,项目组开了个简短的小会分配后面的工作。从会议室出来时,谢一菲遇到了一脸欲言又止的何婷婷。寒假刚过,医学生们刚刚开学。她们有段时间没见了。
“怎么了?”谢一菲问。
何婷婷:“听说虞老师走了,你肯定很难过吧?”
谢一菲:“还好,至少现在好多了。”
她已经从最初悲痛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可是心头依旧像压着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是她又说不上,那块巨石究竟是什么。
何婷婷叹了口气说:“其实老板也很难受。”
虞洁去世后,她和秦铮除了工作场合,几乎没在其他地方见过面,两人私下联系也很少,他的事都要从别人那里才能听到。
原本很亲密的两个人,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生分了。她说不清楚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说不清楚他们会不会继续这样下去,还是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又突然转好,但是至少现在的她无力也没有想法去改变什么。
“很正常,毕竟虞老师也是他的病人。”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确实是会难过一阵子,但老板是最专业的医生,见过的大风大浪太多了,他应该比别人更快地走出去,眼下虞老师都去世小半个月了,可我看得出他还是挺消沉的。”
谢一菲不知道秦铮以前在面对病人离开时是什么样,但她印象中的秦铮冷静、理智、内敛,很少情绪外露,以前的她甚至因此觉得他过于冷酷不近人情。而这一次她都看得出他情绪格外低落。
“可能因为我师母和他接触比较多吧。”
“有可能……但我猜还有个原因。”
“什么?”
何婷婷偷偷瞥了她一眼:“你呀。”
谢一菲脚步顿了顿:“可能因为我们是熟人,他面对我时心里负担更重吧。”
何婷婷点点头:“那谢老师,你怪老板吗?”
“怪他?”谢一菲想了想,发自内心地说,“我不怪他,相反我很感激他。他是个非常尽职尽责的医生,而且专业能力也很强,他做了作为主治医生该做和能做的一切,没有他,师母的情况可能更糟糕,所以我怎么会怪他呢?”
何婷婷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不是作为医生,是作为其他角色呢?你怪他吗?”
谢一菲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确定地问:“其他角色?”
“我听说虞老师去世的那天晚上,你找了他很久……”
谢一菲勉强笑笑:“是啊,他是主治医生,师母的事,我还是习惯找他。不过后来想想,那天就算他在也改变不了什么,其他医生也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当时他没陪在你身边,你肯定很无助吧?但他绝对不是有意的,别人说的那些传闻肯定也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