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的目光突然瞥见柜子上一个包。
她想起来了,为什么她以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因为余正嵘每一年都会准时送她生日礼物,但今年没有。
那个去年才来到她手里的爱马仕水泥灰的Kelly Doll瞪大眼睛,发出无声的笑。
胃里一股翻江倒海的难受。
余笙放下琴,冲进卫生间,蹲在地上抱着马桶狂吐。
周衍看见书房里窜出一个人影,像是一阵风。紧接着卫生间里传来呕吐声,冲水声,归于安静。
他站起来,去厨房接了杯温水,敲响门:“余笙,你还好吗?”
门被打开,余笙的脸色苍白,胃里吐得只剩残留的胃酸,看到周衍手里的水杯。
“谢谢。”
余笙想,她可能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习惯家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第3章 第二十五个叉
半个月以后,伦敦的气温逐渐下降,冬天的步子已经迈进了这座城市。
余笙睁开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起床。
刚出卧室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摊开,手心是六颗颜色各异的药。
“吃药。”手的主人神情冷漠,像是在例行公事。
余笙接过药丸一把塞进嘴里,连水杯也不接,直接生咽下去。
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天空挂起黑压压的云,看起来像是要下大雨。
余笙收回目光,坐到餐桌前。
桌上摆着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
余笙拿起餐叉,忽然转头:“我不想吃这个。”
厨房中岛台另外一边,男人的身形一顿,道:“你想吃什么?”
这个三明治是她昨天自己买回来当早餐的。
余笙把盘子推开:“小笼包。”
周衍转头去拎外套:“我出门给你买。”
短短半个月,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发号司令。
余笙点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拿起车钥匙,出门。
二十分钟后,一辆纯黑的兰博基尼SVJ停在路边。
这种超级跑车在哪里都十分扎眼,更何况是在一家装修简单的中餐厅门口。
周衍熄灭引擎,下车进店,对老板说:“要两份小笼包和一杯豆浆,打包带走。”
刚刚轰鸣的引擎声惹得店里有几个客人的注目。
他付过钱,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烟盒,走到店外的街道上。
他低头用火柴点燃烟草,细长的烟夹在两根手指中间,一边等早餐,一边看着街对面发呆。邮递员正在打开红色圆柱形的信箱。
伦敦的风太大,火舌很快被一点一点向上舔过。
到头来,周衍没抽上几口。他碾灭烟头丢进垃圾桶,准备进店问问还要多久。
一个女生拦住他,语气里止不住的惊讶:“衍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伦敦?”
周衍虚眯起眼睛,打量人两眼,但想不起是谁。
女生也看出他的疏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是苏思懿呀,你爸爸和我爸生意上有合作,之前我们一起吃过饭,你忘了吗?”
周衍无声地扯下嘴角,丝毫不留面子:“忘了。”
苏思懿却心跳漏了半拍,偷瞄下停在旁边的车,又转头看眼坐在中餐厅里和自己一起来的朋友。朋友透过玻璃,给她比了向上的大拇指。
刚才苏思懿和朋友在店里吃饭,朋友忽然拉下她的衣角,语气兴奋:“快看,有帅哥,还开的兰博基尼。”
出身富商之家的苏思懿对豪车不以为然,她还是顺着朋友指的方向看过去。
男人在跟老板点菜,语气自然冲淡,他穿着深色牛仔裤和松垮的白色卫衣,侧脸毫无表情。
苏思懿紧张地站起来。
她家世好,上的是伦敦政经学院,长得还漂亮,平时追她的男生不少,但苏思懿从不把那些男生放在眼里。
朋友很少见她这么失态,愕然地问道:“认识?你朋友吗?"
苏思懿含糊不清地嗯了下,轻轻扯了下外套的衣角。
去年一起吃过一顿饭。再往前的关系,只是她单方面的暗恋。
苏父当初只说去和合作伙伴一起吃个饭,苏思懿很抗拒这个饭局,她眼里苏父这个举动跟“卖女儿”没什么区别,但到了饭桌上看见周衍的时候,她在想,是不是上天听见了自己的心声。
出国之前,他们完全是一个体系里出来的,从幼儿园到高中上的同一所的学校。
他只是坐在那儿,嘴角挂着不达眼底的笑,像嘲弄,又像讽刺,冷冷地看着觥筹交错的一切。
周衍从餐厅里出去。
“我去跟他打个招呼。”苏思懿追了出去。
她没被人拒绝过,现在淡淡的“忘了”两个字,将她的面子踩在地上蹂躏。
苏思懿有几分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