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刻,项樾才真正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问题,他们enigma的生存环境似乎有点儿堪忧。
亲眼看见enigma的尸体还是十年前,且是两条人命。
突然小臂被轻轻碰了一下,项樾偏头看着假装跟没事人一样的简阔,挑了一下嘴角笑,随即答道:“弱e亨特尔,F国人,混血儿。”
许兵诧异,跟俞司对视一眼,低头看着亨特尔那张脸,“可是他长得太像东方人,哪里像F国人了?”
“那是因为他遗传了他母亲的基因,他母亲是华夏人,”项樾说:“他要是没死的话,你会看到一双纯正的碧蓝色眼睛,不过是药罐子。”
项樾察觉身旁的动静,偏头正好看见简阔准备转身,伸手握住他的小臂,“去哪?”
“没去哪,就在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简阔抽回小臂,大步往外走去。
项樾转头看着简阔的背影,突然身体没来由的一僵。
出了仓库,简阔背靠在墙壁,仰起头闭着眼睛很轻地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看见那个死者没多久,大脑里某段被刻意封存的老旧记忆突然强行冲破而出,所有残酷的一幕幕如潮水般冲击大脑,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冰冷的铁床上躺着毫无生命体征的堂姐,血窟窿的胸口,用粉底液伪装受伤的后颈,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小瓶子,里面是呈现为半透明的白色液体。
一靠近就闻到淡淡的清香木兰花味,可瓶身却沾满了血渍。
还有和她一起同时死亡的二婶胸口中枪,没有其他受伤痕迹。
躺在病床上的简二叔口鼻戴着氧气罩,昔日强壮身躯日渐消瘦成皮包骨,监护仪上显示各种数据全都变成直线。
然后是三座冰冷的墓碑,三张永久定格的黑白照片,耳边全是连续不断的小声啜泣……
低头看见双手染上鲜红的血,那是曾经抱起堂姐时染的,十根手指颤抖得无法控制自如,一直抖个不停。
甚至还能感受到心脏狂跳不止的咚咚个没完,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的陌生感觉。
他真的很害怕未来再次见到一样下场的项樾,不能再来第三次了。
放弃吧,放弃了就不会感到恐惧了。
心意已决的他突然当众冷声说——
“我简阔放弃搭档身份,谁想当项樾搭档,就请随便吧。”
他清楚记得,项樾那表情就跟天塌了似的错愕和怔愣,项简两家人也是满脸震惊不已。
也听到了父亲和爷爷前后怒斥,好像都在骂他胡闹别乱来什么的。
全世界的声音都被他隔绝在外,眼里只看项樾一个人。
项樾一步步走近他,那张偶尔会带一丝戏谑笑意的脸此刻变得非常冷峻,声音很轻地质问他为什么。
他想也不想就答道:“我没法安心当搭档,也做不到万无一失,为了图个心安,我选择放弃。
话音还没落下,下一秒脸被项樾突如其来的一拳砸了过来,吓坏了所有人。
“简阔!你凭什么轻易说放弃就放弃?那我们这些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简阔到现在都觉得右脸隐隐作疼,舌尖顶了顶曾经被项樾砸过的腮帮子,用力深吸口气强压下负面情绪。
十年了,他还是没法彻底放下过去……
俞司和项樾站在仓库角落处,刻意与大家拉开挺远的距离,压低声音说:“刚简阔在没敢说,但实在忍不住了想问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十年前那件事本来就有问题,只是当年负责那次命案的相关人员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证据,而且当年情况复杂,只能搁置至今。”
俞司蹙了下眉说:“我咋觉得你好像知道了什么?”
“现在有最好的机会不就摆在那吗,人都在你面前了,你还找不到证据吗?”
俞司听懂了他这话中意思,转头看向亨特尔的尸体此刻被法医组的人抬走,“你要说了吗?”
“让简阔自己说。”
简阔这会儿情绪已经调整好了,背墙抱臂看着法医组的人抬着担架离开,闭目养神。
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想起死者亨特尔的状态。
死得可真体面……
简阔猛地睁开眼睛,琥珀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怀疑,又回想了一下当年堂姐的死状,最后定格在堂姐的后颈。
难道那个亨特尔也……?
简阔不敢乱下定论,直起身子进仓库里,“俞司,你让人查查那个死者的后颈。”
“后颈?”俞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意识到什么的他瞪着项樾,表情非常震惊,“……不会吧?”
“别看我,只是猜测而已,到时候看结果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