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识鹤拔高了声音,一向顽劣的笑荡然无存,黑眸似要喷火。
“阮清宁,你出不得桐山,就一定要折我翅膀,陪你困顿终生吗?!”
“桐山不好吗?”
“不好!你没有见过桐山以外,就如井底之蛙,怎么晓得外面的好?”
“...可你本就答应不出桐山,与我作伴。”
“我在骗你!我在骗你,行吗?!”
江识鹤失控的咆哮,双手紧紧攥着阮清宁的领口,气的胸膛起起伏伏。清亮的双眸闪过一丝错愕,慢慢黯然,阮清宁失落的低头不语。
江识鹤甩开她,恼火的坐在蝶峡的另一侧,单手插入发根,赌气的揪拽着。
数百年前,江识鹤也是自由自在的。
衣衫褴褛的江识鹤,用脏兮兮的小手揉了揉饿瘪的肚子,如鹰的双眼扫着来来往往的人。忽而,一名手持传音石喋喋不休的老道人,让江识鹤眼前一亮,悄悄尾随过去。
“嗯,小清宁最乖,想要什么为师带给你...嗯?小贼!”
老道人一把擒住脏兮兮的手,吹须瞪眼的看着江识鹤。江识鹤面露惊怕的用尽全力试图挣脱,此时一道奶嫩的嗓音自传音石中传来。
“师父,怎么了?”
“哦,为师遇到个小女娃,偷东西。”
“给我看看!”
幼小的声音透着兴奋,老道人却为难的挠挠头。
“小清宁,这相隔十万八千里...师父怎么给你看?”
“唔...师父,那我想你带她回来!”
“啊?”
老道人难为情的看着江识鹤,反而江识鹤的眼睛溜溜一转,机灵的喊道:
“师父,师姐!”
“为师不收品行不端者。”
“师妹!”
“...”
老道人语塞的听着传音石另一端咯咯笑声,一声哀叹终是没有扫兴,拎起脏兮兮的江识鹤。
拨云而归,江识鹤惊讶的瞪大眼眸,清秀干净的身影早早徘徊于桐山边缘,阮清宁见得来人,瞬间笑弯了眉眼。
江识鹤摔落云端,脚步踉跄的跌入干净的怀抱,来人白净的衣衫立马印上泥印,刺在眼中扎在心里。江识鹤来不及推开,反被毫不犹豫的紧紧抱住,阮清宁脆生生的喊了声:
“师妹!”
推抵的小手渐渐泄力,江识鹤呆愣着湿润了眼眶。
过街老鼠贪恋着久违的温暖。
老道人揪着江识鹤的耳朵,将她唤回神。
“小娃,老夫可以保你衣食无忧。不过你要答应永世不出桐山,陪着清宁。”
“呃...”
“你应不应?”
腹中的饥饿让江识鹤一咬牙,双膝跪地,应声道:
“徒儿江识鹤,永世不出桐山,陪着师姐清宁。”
“鹤儿,在想什么?”
阮清宁似乎已经收拾好心情,主动坐在江识鹤身边,捧着花蜜,笑眼弯弯的问道:
“要不要吃蜜,开心些?”
“不必。”
“鹤儿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同我说话。”
失去耐心的冷瞥来人,江识鹤扭头不理。
“鹤儿,这是你当初做的木偶。”
“...”
江识鹤垂眸看向被悉心呵护的木制人偶,阮清宁扭着人偶的手腕向江识鹤打招呼,而后一把塞入对方怀中。
“你不在时,我常常同它说话,也是乐趣非凡。”
“呵。”
天真的话,却让听者心觉讽刺,气涌上头,江识鹤重重将木偶摔在地上,嗤笑道:
“你什么都不懂。”
清透的眼眸看向磕断手臂的木偶,难以置信到瞳孔放大,继而充盈起晶莹泪花。阮清宁怜惜的拾起木偶和残肢,试图将其拼上,可断肢如何能恢复如初。
一滴泪花点落在人偶的笑脸上,慢慢晕开。
江识鹤见阮清宁埋头吸了吸鼻子,小心的将残缺的木偶放回怀中,心中异样的刺痛。于是她僵硬的起身,一把握住堪堪入怀的木偶,生硬的说着:
“我给你修。”
“你别动它!”
从来未有的责怪语气迫使江识鹤呆愣当场,心慌席卷周身。看着眼前见外的人儿,江识鹤顿感喉咙干涉,槽牙紧咬。
道歉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此后困于蝶狭的几日,二人寡言少语,直到江识鹤若有所思的看着成片山蝶自在飞出狭缝。
“呃...”
桐山仙居,练红缨一如既往的躺在藤椅上,蹙眉难耐的用单手揉着太阳穴,片刻之后,红唇微启命令道:
“手酸,你来。”
“嗯。”
澹卿的双手在白衫上擦了又擦,才触及练红缨的穴位。看着身前的人渐渐舒开眉头,澹卿安静的笑弯眉眼,轻轻说道:
“红缨,过几日我想去别处寻寻清神草。”
“...”
练红缨阖着眼没有回应,澹卿也不恼火,转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