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赢了,你将画白的卖身契给我。”
商人上下打量一番细皮嫩肉的大小姐,想着少女和猛兽互博,定能卖座,于是咧嘴一笑说道:
“行啊。”
明锐的狼眸深深的印刻出安小安出手阻拦的身影。
少女逆阳而立,周身仿佛镀了层金光。
以至于很多年后,郎画白独酌慰藉时,混沌的思绪中,总是清晰的映出此景。
“好!好!!”
斗兽场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喝彩声,练红缨和伏榕站在前排。练红缨眼中隐有担忧,伏榕倒是一脸轻松,晃了晃手中的小狼。
“狼崽,看仔细了。”
郎画白罕见的没有冲伏榕呲牙,她背着狼耳,一对明眸紧张的盯着安小安。
圆形斗兽场内,刀剑的痕迹交错,褐色的血迹斑驳,黄土砖沉默的记录着,一方不大的土地埋葬了多少不甘的生命。
“唰——唰——”
开天宣花斧在安小安手中威风凛凛,身披黑甲的猛虎,警惕的踱步游走,伺机而动。
“吼!”
猛虎看准时机,一声长啸,粗壮的虎爪拍向安小安,她三两步后退,后背直挺挺的磕在斗兽场的内墙上,疼的呲牙咧嘴。
可野兽哪里懂得怜香惜玉,只会乘胜追击,猛虎落地的瞬间调整身姿,继而矫健的扑向被逼到角落的安小安。
“哐当!”
开天宣花斧劈在虎头黑甲上,猛虎倒退数步,晃了晃脑袋,一时间脚步虚浮。安小安握紧手中的巨斧,按住心中的胆怯,高喊着:
“啊!!!”
她高举开天宣花斧奔向晕神的猛虎,巨斧接二连三的砸去,哐当声断不绝耳,让在场的众人乍舌,猛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久不能起身。
“呼,呼。”
安小安单手撑膝,喘着粗气,颤抖的目光落在挣扎起身的猛虎身上。安小安一咬牙抡起巨斧,砍向猛兽的脖颈。
“噗——!”
冲天的血光过后,斗兽场的观众发出强烈欢呼。
“好!好!!”
“好什么好,哇啊!”
客栈内,安小安坐在床榻上,哭声不止,全然没有方才杀虎的勇猛。
“扑哧。”
练红缨忍不住轻笑,又连忙哄道:
“安姑娘,没事了。”
“练姐姐,我...我后背好疼哇,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自己磕紫了一块,几日就能消。”
“真的吗?”
“嗯。”
“可真的好疼!哇啊!”
晶莹的泪滴成线坠落,安小安止不住的揉搓双眼,忽觉一只微凉的小手推了推,她满含泪光的勉强看去,只见郎画白低垂着头,双手捏着皱巴巴的卖身契,举给安小安。
安小安双眼红肿,吸了吸鼻子,嘟着嘴说道:
“我才不要,你也不用。”
说罢,抽走卖身契,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完事,安小安哭啼啼的伸手抱向郎画白寻求安慰,郎画白瞬间狼尾炸毛浑身嫌弃的推开,惹来更大的哭声。
“好...纪念安大小姐第一次独自远游。”
伏榕有气无力、一脸无奈的被安小安拽到街边画师前。画师调好颜料,寥寥几笔就勾勒出轮廓。
练红缨笑眼弯弯的挽着英姿飒爽的伏榕,安小安则泪眼未消的攥着郎画白的小爪子。
伐木归来,由于处在备战的特殊时期,安小安将伏榕、练红缨和郎画白安顿在安家远在城外的一处别院。
安小安先是撂下一摞书册,叮嘱郎画白每日研读,酉时到后山的枫树下,她要督察。然后她又拍了拍胸脯,保证一月之内造好能远航天元的飞天宝舟,赠予伏榕。
送走安小安,伏榕就被练红缨拽回屋内,练红缨美眸一瞪,伏榕率先堵住她的口。
“一个月而已,我总不好拒绝小安的好意。”
“你...哎...”
练红缨无可奈何的叹气,声音低落的说道:
“你是一拖再拖,总有借口。”
“哈!咳咳。”
伏榕一声朗笑,引得两声咳嗽,手心处一片殷红,没有逃过练红缨的目光。
“你!”
练红缨脸色大变,焦急溢于言表,扶着伏榕回到床榻,然后端来温水,将两粒药丸就着温水,送入伏榕口中。
伏榕服药后,气色好转,她将黑发散落,不似在外的意气风发,而是多了惆怅。她看向坐在床榻边的练红缨,微微苦笑,犹豫的说道:
“红缨,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拖延。此去天元,我总是心神不安。”
“为何?”
“你与我结定神魂契约,我若飞升,你当如何?”
“...我应当无事。”
“我担心你。”
...
时间屏障内。
练红缨别开目光,深深的阖了阖眼,似是压抑着什么。一声轻叹,她转身独自走向屏障的深处,盘膝而坐,单手揉着太阳穴,神情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