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了一下线条紧绷的唇。
「不想笑没关系,伤心没关系,愤怒也没关系。带着这些情绪,再好好跟夏油道别一次。」
并不算多打动人心的安慰,但就是能宽解到他。
所以,是因为这些话来自三鸦素糸吧。
五条悟回吻她,将人拉进怀里。
他向来不会过度沉溺于低潮中,先前三鸦素糸让他睡一觉再说的做法是有用的,如果不是出了她受伤的意外,说不定现在就能看到一只嘻嘻哈哈的五条悟。
隔着她的肩头环顾能装满两个最大号垃圾袋的杂物,五条悟嘶了一声。
「你纯粹是找藉口让我帮你解决这些东西吧。」
能转移话题是好事,在极少数涉及原则的事务之外,她从来都是顺着五条悟,点头接过他丢来的锅。
「对。」
「好狡猾啊。」
「恩。」
「九年的衣服这么多?我的也是?」
「收在仓库。」
这些是纯私服,做给五条悟的衣服还得加上一季一换的咒术师制服,外套、衬衫、长裤三件套。
无下限术式的目标固然囊括外衣,伤不到本人等于伤不到衣服,甚至都沾不上灰尘,三鸦素糸仍然觉得穿三个月就该换了。
十六岁后再没烦恼过包含购入的穿衣问题,三鸦素糸在就穿她给的,不在就穿咒术师制服,五条悟完全弄不清楚自己有哪些衣服。
目光逡巡,惊叹着数量,猝不及防和一件连帽衫上的微笑狐狸头四目相对,和夏油杰如出一辙的紫色眼睛令他恍神片刻。
「杰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无法打从心底笑出来,那你呢?」他拉开一点距离,紧盯着表情寡淡的脸,「你会不会哪一天也跟我说你其实活得很绝望,只是都被春蚕吃掉了?」
然后用近乎自杀的方法,死在他面前。
他从乙骨忧太那边问了细节。
咒灵操术的优势在于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每换一个咒灵对手就得面对一个全新不知底细的敌人。
战斗经验多了十几年的夏油杰放弃术式长处,将所有储藏的咒灵融合成咒力漩涡,和与里香订下咒缚暴涨咒力的乙骨忧太互拚咒力炮击……除了自杀,他想不到这种行为有何其余含意。
三鸦素糸想了想,探身从衣服堆扒拉出手机,点开家入硝子以前传给她的照片。
画面上是起居室里,她屈腿坐在五条悟盘起的□□,背靠他的怀抱,两人头碰头睡着的样子,而她的嘴角挂着明显的上扬弧度。
举起手机拿给五条悟看,她说:「能笑出来。」
不晓得被哪部分戳到笑点,男人笑弯了腰,将脸埋进她胸口,双肩颤动好几分钟才平复。
*
冷冷的天舒舒服服地来个无人催促、爱泡多久就泡多久的热水澡。是一件非常疗愈的事。
将整天下来心中累积的黑泥与洗澡水一起冲进下水道,身体暖了心情好了胃口也开了,家入硝子擦着湿发出来时,原本占据起居室的杂物连同五条悟不见踪影。
「订晚餐了吗?」
「悟说他回来的路上会买寿司。」
感觉会拖很久。
她吹干头发晃去厨房,拿一包鳕鱼起士条倒在素雅的长方形瓷盘上摆好,再从柜子里拿出两年前三鸦素糸送的生日礼物——限量版富士山樱花酒杯,一同端去起居室。
她蹲在壁橱翻找酒藏,没发现目标物。
「素糸,你知道我那瓶粉红酒放哪吗?」
「仓库,我去拿。」
家入硝子搬出被炉和矮桌组装好钻进去,倒酒抿了一点沾沾唇,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托腮望着酒杯失神。
切子杯底的富士山山顶被杯中粉红酒映衬出淡淡的渐层粉色,杯壁雾面处理的樱花也漾着浅粉,巴掌大的小酒杯散发着梦幻的光彩。
三鸦素糸也坐进被炉,没用咒力而是手工缝着改了第四个版本的眼罩。
治疗师没打算喝醉,慢慢喝着,过了会儿感到有点无聊,打开电视切换几台,最后停在冷知识卡通。
角色在食用豆子时,会有那么一颗长着柴犬脸的豆子突然冒出来,用萌萌的声音与萌萌的表情打招呼,以『呐,你知道吗~』开头,再叙述一件杀风景的冷知识,使场面如同寒风萧瑟。
酒瓶少了四分之三的液体,鳕鱼条被消灭一半,五条悟才拎着晚餐进门。
五条悟在起居室门外将东西递给三鸦素糸,迳自转身去厨房拿餐具。
两人见他拿回来的数目,各自顿了一瞬,没多说什么,帮忙摆好餐桌。
一大盒综合寿司,三个人,四组杯盘。
空位的盘子盛上一份特地绕路去买的荞麦面,沾料配菜一点不落,瓷制浅酒碟装着透明的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