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要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大约有三至五次之多。
可他还是会注定看到格林德沃,看到一个一无所知对自己只会问同一个问题的格林德沃。那个原本令他感到厌烦的问题成了无尽长夜中指引他的唯一明星,短短的几分钟交谈是鼓舞他精神足以让他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他平静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如何偏袒,它让他不得不选择了一条最难的道路。
没有人对他谈论过爱,它对于他们而言太渺茫也太奢侈,他曾以为亲情能够解释一切强悍的情绪,但他清晰地明白这一次全然不同,他为了格林德沃所做的一切努力,也绝不能用他过去人生中产生的任何感情定义。
他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书,查阅了多少难懂的资料,但没有任何一个伟大的巫师或先人预见过他身处的死境,他们也未能留下任何能够带领他走出去的只言片语。
一直到第一百余次回环时,他终于在一本古尼文的魔药禁书中找到了能使人暂时死去最长可达三天的药水,但这种魔药的熬制周期足有四十天之久,他并没有这样的时间。
但阿不思无法放弃,这已经是他至今为止最有希望的一个办法。
于是他开始往时间的方向下手,有关时间的魔咒很少,福克斯也说过魔法并不能使时间这种强大的现实因子发生类似倒流与重置的改变,但以阿不思如今的知识储备,他明白时间虽然不可触摸,但它如同一把标尺,既然是标尺,就有对应,譬如石块对比沙漠是小,但对比尘埃又极大。
时间也如此。
对于他来说,时间虽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它的长度与其他人相比没有不同,他的一天仍是二十四小时,一小时也仍是六十分钟。
而阿不思眼下想要做的,就是将时间的标尺在自己身上重置,让他的一分钟变成其他人的一小时,让一整夜,变成几十天。
他很快找到了那个办法。古巫师与许多炼金术师在长寿和永生上下了很多功夫,除了单纯延缓寿命之外,压缩时间也成了他们常用的办法,但这种魔咒所造成的后果也是惨重的,阿不思看过那些被封存的图书,上面的插图令他毛骨悚然。
泛黄的书页上用一种古怪的手法绘制了某个性别莫测的年轻人身体,他浑身赤裸状似痛苦,双手遮挡着面孔,烛光照在他身上,墙壁却映出一个极其苍老、看上去行将就木的影子,那个影子黑得可怖,唯独一双镂空的眼睛在年轻人身后俯瞰着他,寥寥几笔,描绘出了刻骨的怨毒。
摇晃的烛光之下阿不思又翻过一页。
第二页记载的魔咒是滞缓时间,能在旁人所不能觉察的情况下极大程度甚至接近暂停地将时间无限延长,但它配合的插图更加直白。露出利爪与獠牙的死神将那个穿着长袍的巫师用链条永远禁锢在了原地,而他周围往来的人,皆为白骨。
阿不思在图书馆坐了一整夜,不恐惧是假的,但更可怕的事情他也尝试过,如今到这里,他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于是下一次回环时,他尝试了这个咒语,要掌握它并不很难,但以他当前的能力,也无非只能使得一分钟延长至五倍,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只能为了延长时间而再度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越来越冷静中,他也发现自己越来越冷血,为了帮助自己无法获胜的游戏中必须要获胜的格林德沃,他不再藏匿也不再迂回,每一次都直接降落在河边,遇到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成群结队的人都不再是他的对手,多吉曾说过11个人未能击溃格林德沃,而如今的阿不思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对于自己而言,也并不难。
但有栖川萤仍然是异类,阿不思能够理解她的强悍,如果拜尔本将她视作王牌,那么她完全有可能在过去几年中都在秘密进行非常严苛的训练,这部分训练跟阿不思的“作弊”还完全不同,阿不思将大部分精力花费在了如何活着这一目的上,而有栖川萤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快、尽可能有效地杀人。
又再历经了约有十次回环之后,阿不思完完全全地掌握了缩时术,他详细计算过自己拥有的和必需的时间,熬制魔药是必须要进入有求必应屋的,但混淆摄录机的时长有限,所以他最多只能有一至两个小时。
阿不思做好了一切准备,为了尽可能多地争取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晚宴上的时间,他这一次破天荒地直接从草坪上的帐篷离开回到了城堡,他甚至没有像以往去刻意等待格林德沃来找自己,也没有再去聆听那个他恐怕自己就算死掉也不会忘记的问题。
给所有跟随自己的摄录机全部施咒之后,他独自前往八楼,然后要求有求必应屋以一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