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了上去,没有魔杖之后他就不剩什么本事了,就算他形似凶狠,但出手却没有多少力量,那个比他壮实很多的叶卡捷琳堡选手在他出手之前就一拳打在他肩膀上,阿不思立刻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他的后背结结实实撞在树上,许多叶子落了下来,兰博刀掉在距离他半米远的碎石间。“很抱歉。”旧金山选手将兰博刀拾在手里,两个人都凑过来围拢在阿不思周围,脸上带着好运天降的得逞笑容。
“我也抱歉。”阿不思虽然唇角溢出血痕,但脸上带笑,随即他侧身一滚伸长手臂将自己被击飞掉落在附近的魔杖拾起来,然后回身指着敌人的眉心,“阿瓦达索命!”
被击中的叶卡捷琳堡选手立刻仰面倒了下去,许多尘土飞扬起来,他脸上表情永远凝滞了。
旧金山选手瞬间意识到这个看上去不堪一击的少年瞬间杀死了自己的同伴,求生与反击的
本能让他一把将兰博刀捅进了阿不思的侧腹,阿不思吃痛蜷缩身体,虽然做过准备,但皮肉被利刃突然切开的剧烈疼痛还是让他眼前一阵发白。
他没有时间缓和痛苦,旧金山选手意识到自己未能造成击杀的情况下已经抬高手腕准备再刺一刀,阿不思他本来想要再施一个杀戮咒,但剧痛之下他连一个单词都无法准确说出口,情急之中只将魔杖直接捅进了对方的眼睛里。人类眼球被刺穿的触感很可怕,而接骨木的虬结好像被他的眼眶卡住了,旧金山选手捂着眼睛大叫起来,他哀嚎哭喊连连后退,最后靠着一块石头坐下,很快就停止了呼吸。
阿不思捂着自己的腹部,他呼吸间都痛得发抖,那伤口并不算是很深,但似乎被刺破了比较重要的血管,黏稠温热的血流了满手。
一架小型摄录机飞了过来,平稳降落在他面前,阿不思知道这台机器正在尽职尽责地拍摄他将死的每一个神情,他便冲着那个隐约亮起红光的小小眼睛笑了笑,然后用很低但非常清晰的声音说:“坎伯兰小姐,请救救我。”
他说完之后便仰面躺在落叶之间,虽然回环了许多次,但是为了抓紧每一秒钟的时间他很少真正休息,现实世界看来阿不思·邓布利多只是度过了两日的光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从第一次降落在这座岛到“今日”,他已在回环中踟蹰跋涉了三个多月。
这一次他是真的觉得很累,虽然心里清楚就算计划不成功他也无非是再一次进入回环,但对于眼下的这个世界而言,格林德沃与自己全都死去之后,黑暗又要永恒地笼罩在十二个特辖区之上了。
他想到这里,心里隐隐发笑。何时起他开始将自己与格林德沃放在了同一个位置之上,就好像那个人狂妄又真实的话语成为了种子,如此强悍又深刻地埋藏在他心里,他不断回环就是不断在给那颗种子填充养分,它开始生长了,它快要破土而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分钟但也许只是几十秒,阿不思听到了头顶树木枝叶被剐蹭的声音,他抬头去看,果然有一个小小的银色降落伞正准确地朝着他飘落下来。
一个与补给箱中一模一样的小盒子掉在他的膝盖上,中央拴着一条浅粉色的绸带,绸带上是手写的:
乐意效劳。你忠诚的梅恩·坎伯兰。
阿不思将盒子打开,里面果然静静躺着两支药品,一支是浅橙色的强心针,另一个玻璃管里是透明的胶状止血膏。
——
格林德沃的伤口在止血膏的效益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大半,站在旁边的李一一连眼睛都看直了,他对所有关乎科技的东西都表现出一千万分的兴趣,还趁阿不思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刮了一点就着魔杖的光研究起来。
阿不思没力气关注他,打过强心针之后他就靠在石壁上昏昏欲睡,格林德沃的状况倒是恢复许多,他反复看了阿不思好几次,怀疑他防护服破掉的地方是刀伤,又怀疑那些一路流到后背的暗褐色血迹是他自己的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问李一一:“你们遇到别的人了吗?”
李一一没想那么多,将经过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格林德沃,后者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有些讶异地问:“叶卡捷琳堡和旧金山的选手,也全都是他淘汰的?”
李一一点头,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格林德沃没有再说话,他转头看着似乎已经抱着魔杖睡着的红发少年,他平日里也没有多少血色的苍白脸庞在昏暗的山洞中无辜又宁静,但与此同时再想到他为了救助自己所做的事情,格林德沃觉得自己从许多年前就不会被外物波动的心脏忽然颤抖,一种似乎名为“悔恨”的情绪从心底蔓延上来。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后悔是没有任何用的,命运将他们一同推到了这条路上,这并不仅仅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它甚至不允许他们停下脚步,就像是一条正在坍塌的隧道,燃烧的岩石不断从背后砸落下来,他们必须要拼命地往前走,不然便会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