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想到您会发现我的意图。”他想了想,很谨慎又礼貌地说,对于拜尔本为什么会料到他来这里其实并不难猜,三件圣器如今只有接骨木还在她的掌控之下,那是天然的钓饵。
“是你们太蠢,”拜尔本冷笑,她将枪端得更稳,脸上表情鄙夷而张狂,“是你们安插在我这里的眼线太蠢,她以为奎妮背叛我之后我还是什么都不会查吗?加格森已死,异种还是能源源不断获知核心城的情报,那就说明加格森只是一个倒霉的替死鬼。”
她转了半身,又在手心按动按钮,侧面的一面墙壁翻转半周,露出里面一个像李一一一样悬挂着的人影。
阿不思睁大眼睛,昏暗光线下他认出那就是拜尔本提及的蒂娜,她显然遭受了许多折磨,一对锋利长钩穿透了她的肩膀,黑头发挡着苍白的脸,指尖有血往下流。
“她死了吗。”阿不思无神地问,他见识过死亡,但眼前这个凡种女孩本不该是这样的命运。
“当然没有。”拜尔本热心回答,“观众不来,好戏可不能演。”
阿不思转头看她,他理解拜尔本所说的“观众”正是自己,或者她更期待自己和盖勒特同时到这里来,亲眼看着蒂娜被他们害死,目睹他们无知造成的恶果。
无望之后愤怒又汹涌灭顶,如果不是拜尔本举着枪,他绝不需要任何魔法,他一定会赤手空拳将她打死。但他与此同时又冷血地明白那无济于事,加诸自己,加诸所有巫师,加诸蒂娜的惨剧并不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杀了她也改变不了现实。
阿不思愣了一下,他也笑起来,摇头道:“好吧,是我输了。”
“你以为认输就结束了?”拜尔本玩味地问,她浮夸而神经质地又按动了一个按钮,身后那个笨重的屏显器忽然亮了起来,它的信号似乎也被干扰,所以断断续续画面扭曲。
阿不思顺着她的动作向那些色彩失真的屏显器望去,他发现里面显示的正是杭州特辖区的俯瞰视角,有许多作战机在镜头前穿梭,熊熊火焰与爆炸掀起的烟尘像是地狱升到人间,他随着拉近的画面看到许多巫师站在墙顶,他们徒劳抵挡,却无法阻止那些无人机掠过头顶轰炸区内,他看到为首站着的便是斯卡曼德兄弟、父亲和盖勒特,几个小时而已,他们每个人都显而易见地精疲力尽。
他甚至看到盖勒特所站的那处高地上有许多血,很奇怪的,以他的能力为自己及时止血轻而易举,但长时间无休止的作战似乎令他的魔力也大打折扣,阿不思凝神去看,发现他黑色长袍的一条衣袖已经浸湿,而袖口之下缺失无名指的手掌呈现出一种极其可怕的黑红颜色。
阿不思心弦绷紧,但就在他极力想要看得更清楚时那个屏显器中的画面改变了,这次出现了一辆悬浮车,车顶已经被炸毁,所以能够清晰看到车内的两个人。开车的是阿不福思,旁边坐着奎妮,两个人的神色都很紧张,许多炮火不断掉落在他们周围,阿不福思紧紧握着方向杆,他在躲避深坑的同时还要小心被炸飞脑袋,所以他的速度并不很快,行进的路线也弯弯绕绕。阿不思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依靠奎妮的天赋寻找阿利安娜,但显然直到现在也没能取得任何进展。
阿不思闭了一下眼睛,以免湿润的眼眶中凝聚泪水。他突然感激拜尔本的仁慈,在自己走到末路的时候如此仁慈地让他目睹了每一个他内心牵挂之人的现状,虽然没有令他感到宽慰,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尽力了,他走在了最前面。
“还有十分钟。”但是拜耳本说了一句阿不思无法理解的话,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腕表,阿不思注意到那只腕表的款式也很老旧,有些近似帕西瓦尔给他的那只。
“什么十分钟?”阿不思睁开眼睛,屏显器中的镜头再度变成了远景俯瞰。
“斯克林杰的申请一天前已经被坎伯兰总统通过,”拜尔本把玩着那个按钮,惋惜而暗含期待地说,“三枚航空侵彻弹,将在十分钟之后从一万米高空垂直降落在杭州,”她又看了一眼手表,“不对,还有九分四十五秒,杭州特辖区将会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阿不思不知道什么是航空侵彻弹,但他了解过大阪的遭遇,也听闻过凡种在毁灭同类上所做的努力,这同时也是他们最害怕的事情,一旦他们的反抗触及到核心国的底线、对方开始不计代价反扑之时,仅以他们现在的能力,便只能无措等死。
“好好看着吧,”拜尔本也向屏显器微微侧目,语气忽然变得很恶毒,“看看这就是你自作自受的恶果,我让你们好好过日子,你们偏偏不要。”她再度冷笑,“阿不思·邓布利多,你救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