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又下移,发现屏幕角落还显示着一个小小的人类胸像,那是一个女人,并不年轻但很貌美,有着长长的红色头发与明亮的蓝色眼睛。
而在那个胸像之下,还有几行小字:
=中央精神提供体-坎德拉·邓布利多(戈德里克特辖区;2152-2188)=
李一一瞬间骇然,又联想到此前自己获知的一些蛛丝马迹,几乎在这明亮房间内跪坐下去,但他还没来得及搜寻“精神提供体”其中真正含义,就发现阿不思在他面前忽然消失了。
他慌忙转头看了看四周,其他凡种全部如常。
李一一慌忙调度出福克斯的联系方式准备向她求助,但他还没等到信号接入,这栋巨厦中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这一次那些忙碌于修复野兽的凡种们终于抬起头来,他们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全都将手头的工作放下,鱼贯离开了房间。
李一一原本想要跟着他们出去,因为自己没有幻影移形的本事,如果留在这里幻身咒失效便要被发现,但转身他就发现眼前白光一晃,阿不思回来了。
“你——”他的问句才发出一个音节,房间顶角的四个监控器已经全部爆裂,李一一吓得缩了一下脖子,他发现阿不思轻巧地转了一下手腕,就像是从头顶掀开一层薄膜般,他整个人变回了本来的样子。
由此李一一才终于看到他的表情,他重新走回高台边,嘴巴抿成一条线,面容极其冷,但眼睛是彻亮的,里面像是有燃烧的火焰。
“阿不思……”李一一轻声说,他虽然还没能弄明白眼前野兽究竟与坎德拉有什么联系,但哪怕只是猜测也知道事实的残酷一定在他们想象之外,他想要奉劝或抚慰一句,却觉得喉头梗结,难以发声。
凡种离开之前没有关闭的光子屏亮着,将阿不思的面庞照得发青,他抬起手指滑动了一下,将手腕贴在光子屏侧面的接口处。
“福克斯,解释‘中央精神提供体’。”李一一听到他的声音很沉,但音节转折里全是颤抖的气声。
比起阿不思更早接收到答案的李一一猛然闭了一下眼睛。
“‘中央精神提供体’,拜尔本集团关于《幸存日》节目的秘密研究项目之一,旨在利用惨死
于尼莫岛的选手未曾消除的、包括仇恨、愤怒、憎恶等极端精神意识,另外结合强大的仿生野兽躯壳,由此创造不死不休执着杀戮的Alpha级必杀兽群组,杀伤力是普通人造兽的七十倍,一对一环境对异种人类的致死率高达89.4%,二及以上则至99.8%。”
警报声结束了,福克斯温柔的声线也停止,李一一小心翼翼地望着阿不思,后者将手腕垂了下来,他将左手握着的魔杖移至右手,双眸都望着那个被牢牢固定在圆台上的野兽。
“阿不思,我们得走了。”李一一听到门外再度传来了脚步声,警报解除之后那些研究员似乎已经回返。
阿不思浑然不觉,他反而向高台又走近一步,大腿已经碰到了固定着野兽的冰冷铁箍,那个坚硬的金属残酷地硌着他,令他不可能再靠近半分。
“阿不思!”李一一的声音拔高了一些,他能理解阿不思此刻的失神,但他们必须要走了,否则一切努力与牺牲都将功亏一篑。
他声音落下,阿不思扬起手来,他的动作很决然,像是在来这里之前就想好了要这么做似的,李一一骇然仰视他,看着他的魔杖杖尖喷吐出一道冷蓝光芒,那光芒极其耀眼,光刃切入空气,掀起的风将他的火红头发向后吹拂去,他岿然不动眼中干涸,只是牙齿咬得更紧。
然后那道光切入了必杀兽坚实的肌肤,它庞大的身躯瞬间焚烧起来,火焰暴涨至天花板,刹那间便将它整个包裹,李一一骇然后退一步,他恍惚看到那可怕巨兽凝视着年轻巫师的浑浊眼球中落下一滴血泪,但不过转瞬那炽烈蓝火便又凭空熄灭,洁白圆台之上只剩下一簇幽幽旋转的灰尘。
李一一感觉自己的手臂再次被用力钳住,在眼前景象挤压消失之前,他听到了凡种研究员们此起彼伏惊怖的尖叫声。
——
李一一看到了熊熊烈火。他们又重新出现在走廊中央时,火焰已经顺着连接这栋高楼的每一条回廊与电梯井蔓延开来,许多穿着防护服的凡种在紧张地四下奔跑。
他向身边的阿不思看了一眼,后者又使用了幻身咒,烟尘之中面庞更是模糊。
李一一感觉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脏沉到了脚底,他知道坎德拉,也知道阿不思为什么要如此冒险解决掉那只必杀兽,他不得不亲自动手,以终止坎德拉至死未能终结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