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要问他,前提是他要活着。”蒂娜为难地说。
拜尔本咬牙切齿地盯着格林德沃像鱼一样敏捷地跃到丘顶,饥饿的鲨鱼围着小岛,而他闲适地用干燥咒整理头发,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
他们为了让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死在尼莫岛,这段时间想了许多办法,甚至不惜牺牲节目观感将地形临时改成了完全不适合选手逃逸和交手的群岛,去年的比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能力,有栖川萤的惨败让拜尔本明白没有什么计划能够万无一失,于是今年他们不得不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资源:各种猛兽,更厉害的杀手,然而拜尔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会先下手为强。
太被动了。从抽选仪式结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这样。玛丽·拜尔本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被动过,掌控一切的她现在好像反而被那两个早该死去的异种牵着鼻子走,这让她感到极其愤怒。
“那就让他活着。”她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有的时候,活着比去死要更难。”
——
阿不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诡异而漫长的梦,他好像穿行在一条无尽的走廊中,两侧都是镜子,他左右看去,能看到无数个手持魔杖齐步并行的自己。
但很快最远端的自己渐行渐远而后消散,此后是第二个和第三个,最后他再环顾四周时,漆黑空间里只剩下了站在原地的这一个。
他茫然立着,走廊却开始倒退,扑面而来的劲风令他睁不开眼睛,他想尖叫却只是徒劳张着嘴巴,抽动的皮肤拍打着抖动的牙齿。
不对,他其实是在急速下坠,无尽的走廊变成了高耸的悬崖,他无论如何坠不到底。
然后雪花落了下来,大片的,纯白的,阿不思睁开眼睛,却发现那每一片雪花都是一块轻软而硕大的手帕,跟随着他跌落下来。
再之后他自己也变成了雪花,降落的速度慢了,他摇晃着落到底端,漆黑无界的空间又变成了一口深而巨大的锅子,他平躺在无数手帕之下。
很快锅子沸腾了,手帕蒸发成水汽并且急速上升,唯独留下他在原处,像是沉积在干涸河床最底部的一颗沙子。
有人在他头顶盖上了那个像天一样巨大的盖子,然后盖子变成了厚重漆黑的石门,轰然闭合时他发现这个狭小的空间又再度倒置,他浑身的血液都向头部涌去,他看到周围有多透明的盒子,里面盛着一个个死去的自己,有的剜去眼睛,有的手脚弯折,有的腹腔剖开,有的僵直焦黑,还有的被吃掉一半脑袋,颅骨之下脑浆横流。
阿不思再度无声地尖叫起来,刺鼻的药水开始灌入尸棺,滚滚流入到他大张的嘴巴里去。然后他呛住了,几乎要被自己的舌头噎死,这时候有人在他背后用力拍打他的脊椎,他感觉到自己又坐了起来,苦涩的药水吐满了前襟。
“……你醒了?”阿不思听到有人模糊的声音,这很好,他又听到声音了。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很近处凑着一张陌生面孔,他的视线一时间很难聚焦,但却以为自己已被核心国回收,于是本能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放松点,放松点。”那个人将他的手腕压下来,语气轻松又友好地说,“我知道你的本事,
我们不是坏人。”
阿不思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说话那人的面貌,他并不算年轻但非常瘦削,有一头姜黄色的卷发,苍白皮肤从脸颊到鼻翼都有细密的雀斑,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内敛的孩子气。
“你是谁?”阿不思还没能从刚才漫长的噩梦中清醒,迷迷糊糊地问。
“我叫纽特·斯卡曼德,”那个男人指向自己,笑着对他说,“欢迎来到魔法世界。”
——
阿不思听到了一个奇异的词组,他的视线从那个雀斑男人的肩膀向后看。他发现自己在一间很大的房子里,天花板像教堂一样高耸,许多花样颜色的幔帐从高处层层叠叠垂挂下来,透过蜡烛的柔光能看到幔帐之间穿插着许多吊床,最奇异的是吊床之间飞舞着许多东西,有书本纸团,还有叉子餐盘以及其他一些阿不思不认得的东西。
“要不要先喝杯茶?”纽特说话的同时他们旁边一只悬浮的茶壶殷勤地倾斜,将滚烫浓稠的茶水倒进一个同样悬浮着的茶杯里。
阿不思恍惚看着那只飘到自己手边的杯子,他又看了看纽特,后者脸上带着鼓励而柔和的笑容,阿不思只得将杯子抱在手里,它很温暖,冒出诱人的香气。
“这到底是哪儿?”阿不思问。
“这是霍格沃茨的有求必应屋。”纽特耐心回答,“就是你熬制魔药的那个地方。”他又指了指身后,角落的石阶下面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坩埚。